皇帝沉默无声。
朝臣直接就飞云卫失火一事争论了起来。
毕竟这事确实蹊跷。
且不说要潜入处于皇城的飞云卫署区就是一件难事,烧的还刚刚好是个尸体。
人都死了,谁废这么大劲非要烧尸?
还是说……枭王没死,烧飞云卫就是为了造出一具虚假的尸体?
纵火之人和之前行刺天子的人一样,只留下了难以查清的痕迹。
一切都不明晰,那么便一切都有可能。
朝臣们越争越凶,直接在御前吵了起来。
这时。
比谁都明白枭王早已成了一具焦尸的楼相出列跪下,沉声道:“陛下命臣监刑,而后将尸身交于飞云卫。行刑结束之后……”
他更是沉痛,“因枭王和臣实有自幼相识之情谊,臣不忍细看,并未亲自确认枭王是否没了气息,此节实乃臣之疏忽。”
“若其中出了差错,臣万死难辞,请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他一眼。
“昨夜是何人行刑?”妻O酒肆陸姗期三令
楼轻霜报了名字。
皇帝没让他起来。
“把这个人和许堪一并喊来。”
宫人上殿跪下,一听问询,面色惨白,不住叩头:“陛下明鉴,奴才真的查验了,确认是没了气息的……”
许堪见惯了风浪,冷静跪在楼轻霜身旁,并不辩解:“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请朕降罪,”皇帝冷笑一声,“上一次刺客明目张胆到了朕的面前,你们没抓到人,也是请朕降罪。”
“现在,一个逆子死没死,你们都说不出所以然来,还是只知道请罪。”
皇帝陡然把手上奏报的折子往前一扔,“你们上朝,是来请罪还是办事的!”
百官哗然变色,尽皆跪下。
太子殿下神色一凛,离开听政的座椅,跪在最前头,顶着天子怒意,从容不迫道:“臣等无法为陛下分忧,乃臣等之过,陛下切莫动怒,伤了贵体。”
皇帝张口想说话,一开口又是接连不断地咳嗽。
高惟忠赶忙递上温着的药汤。
皇帝稍稍止了咳喘,却许久没有开口。
降罪发难……如何降罪发难?
眼下要罚,那首辅和天子亲卫的首领就得一起罚。
官场接连变动,内阁一年内都换了两任首辅了,再罚下去,他还能用谁?
楼轻霜和许堪已经是他最能信任的重臣了,都罚了,他又如何在多事之秋立刻找出有能力顶事又不会心怀鬼胎的人?
分明还在清晨,皇帝却精疲力竭。
他在朝堂的龙椅之上坐了二十三年,从前只觉万事在手,台下明争暗斗看得一清二楚,没人能瞒过他的眼睛。
可如今,他才在龙椅上坐了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皇帝手中攥着沾了血的锦帕,不愿松开,好似只要锦帕上的血被团在他的掌心之中,便没人能瞧见他的颓势。
良久。
“枭王已死,众卿难道觉得此事还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