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人就这么在李总兵看千古忠臣一般的目光之下,十分忠心地为陛下齐整衣冠。
李总兵还在感叹:“赶明儿末将也去打几个一模一样的手环,给末将那几个副将一人一个。”
沈持意终于忍不住了:“倒也不必……”
楼轻霜放下木梳,折起墨迹已干的信纸。
上面写着沈持意要回信给他的话。
皇帝陛下郑重要求他好好措辞,还想让他写成骈文。可楼轻霜说是代为执笔,便真的只是代为执笔,沈持意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改,全写上去了。
沈持意很是可惜,楼轻霜很是珍惜。
封好书信后,楼轻霜唤来奉砚:“交给信使。”
奉砚接过,低头一看。
信封之上,赫然写着他家公子的名字。
“……?”
楼轻霜一本正经道:“我此番离都,乃秘密行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怕是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这封信从边境送往我在帝都的府邸,无论谁知道了都不会觉得我人在北戍府兵军营,自是能掩人耳目。”
奉砚恍然:“公子深谋远虑。”
李曵生钦佩:“楼相高瞻远瞩。”
“……”
沈持意欲言又止。
楼轻霜又吩咐了奉砚几句,若无其事走回来,问李曵生:“总兵方才在门外提及了新的军情?”
沈持意也记挂着这事:“北狄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李曵生神色古怪:“也不知算不算幺蛾子。北狄这次惨败,那几个部落的兵马都弃之而去,他们哪能成什么气候?”
“这军情还是他们自己送来的——北狄派了使者停在边境外,带来了和谈书。”
沈持意问:“和谈书里写了什么?”
“不知道,那使者说,和谈书是他们大王所写,不是什么小兵小将都能先行看了去,必须要直接交给咱们这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难怪李曵生来这了。
若是沈持意没领兵增援北戍府兵,李曵生身为统帅,自然是那个“最能说得上话的人”,直接前去见那使者就是。
可其他人不知道,李曵生却清楚:莫说是此处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整个大兴朝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不也是他面前这位吗?
楼轻霜眉梢微动,和李曵生一道看向沈持意,没有开口。
青年直接起身拍板道:“让我去会会他们!”
他转身便要走出营帐。
楼轻霜无言跟上。
李曵生却赶忙喊住他们:“楼相就这般跟去吗?”
“自然不是。”楼相喊,“奉砚。”
奉砚用承盘捧着一身亲兵所穿的轻甲,站在营帐外,把这身轻甲递了进来。
李曵生:“……?”
-
城门下。
北狄使者捧着裹起来的羊皮卷,带着一队兵马等在下方。
他们人数不多,却神色轻慢地骑在马上,似是没把城门上的一众大兴士兵放在眼中。
几名北戍府兵的副将站在城门上等着李曵生来。
“什么玩意,”其中一个副将“呸”了一口,“打败仗还这么趾高气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