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东西!!!
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
宣庆帝正转身,似是打算坐回龙椅之上。
他没有回头,只那么如高山如深崖般站着,背对着沈持意,背对着他的重臣与肱骨。
唯有高惟忠还站在龙椅旁,却不敢片刻抬头。
没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没人能去揣摩他的心思,因为这二十几年来,能猜中天子心思的人,早已要么闭嘴要么没命。
帝王不言,储君跪地。
裴知节和楼轻霜身为臣子,更没有一站一坐的道理,尽皆撩起他们的官袍,跪在沈持意一左一右。
这一回,宣庆帝谁也没拦。
一个小小选师,背后似是关系着千斤的谋算。
沈骓、楼轻霜、裴知节……每个人心中或许都已经给他设好了一个必然的选择。
沈持意知晓这关是混不过去了。
皇帝让他选一个老师,是让他在楼轻霜和裴知节之中选一个,还是在楼家和裴家之中选一个?
他偷偷去瞥楼轻霜。
主角反买,坟头靠海。
“臣确实有偏向……”
皇帝总算稍稍回头。
“臣想选……”
他回忆着原著到了此时的局面。
楼轻霜和裴知节不对付,裴知节身后的裴家又不希望他这个新太子活着……而原著的发展里,裴知节终究斗不过楼轻霜。
那么……
“……选裴相。”他斩钉截铁地说。
宣庆帝这回彻底回过头来,状若意外:“为何是裴相?朕听说你昨夜微服出宫,在轻霜府中住了一宿,今日一道进宫,可谓形影不离。朕还以为你们二人一见如故,关系匪浅。”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确实是一见如故,但不是皇帝口中的那种一见如故。
确实是关系匪浅,但也不是皇帝口中的那种关系匪浅。
他顺着自己刚才的应答,说:“臣私心其实想选楼大人,但楼大人虽然长得好看,芝兰玉树,赏心悦目,却太严厉了些,连昨日臣住在他家中都总是被楼大人劝谏礼义规矩。”
“陛下刚刚说,裴相年迈。臣也觉得裴相年纪大了,身子骨应该不怎么好,告病的时候肯定比楼大人多,那我不就能少上点课了?说不定没过多久裴相就告老还乡,我又可以偷懒些时日了呢。”
此言一出,莫说是皇帝和首辅,连一直波澜不惊的楼轻霜都转过眼来看他。
大殿之上,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位语出惊人的草包太子身上。
就在沈持意以为宣庆帝要走个过场训斥他时,皇帝不仅不怒,似乎还有些高兴,陡然大笑了几声:“太子率真,无怪乎皇后和高妃都欣赏你少年人心性,朕听你说话,还有些怀念年轻贪玩放纵之时。”
他复又走到沈持意面前,像个慈悲君主,竟是稍稍弯腰,将沈持意扶了起来。
“太子起来吧。都起来。”
沈持意茫然起身,一如往常地喘了喘气,装出一副体弱不经久跪的模样。
余光之中,他瞧见裴首辅在内侍的搀扶下站起,可却似乎比跪下之前佝偻了许多。
像是突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垮了一般。
反观楼轻霜……
虽然还是一副寡淡之色,但这人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好似并不介意他选裴知节?
沈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