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看到她给自己点的那杯也是无糖的。
这个上午的后半段,黎麦在喝奶茶、回消息,偶尔放空,张灯觉得她好像是出什么事情了,因为不好多问,他在午餐的时候第一个站起来,问她:“吃东西吗?”
黎麦似乎也在等这个时间,问他:“你和我吃吗?你的朋友呢?”
“他去现场了,”张灯说,“你陪我呗。”
黎麦有了个很正当的理由吃东西,她道:“点餐吗?我知道一家很好吃。”
黎麦确实很会吃,她点的东西都很好吃,在摆放食物的时候,她的眼神一直放在食物上,动作也因为迫不及待而显得有些粗鲁。
这个量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无疑是很大的,以至于洪姐路过的时候笑了一声,洪姐端着一杯咖啡,端咖啡的手上还带着很细的、很精致的套戒,闪着重金属的光芒,她道:“你们两个吃这么多啊?”
黎麦顿了下,又尴尬地微笑,说道:“应该吃不完的。”
“少吃点啊,”洪姐说,“这些重油盐的东西热气很大的,伤身体。”
张灯总是会显得很友善,他问:“一起吃吗?”
洪姐亮了亮自己的咖啡,说道:“我有这个就可以了,最近胖了,在减肥。”
“看你也很瘦,”洪姐道,“这么能吃吗?”
黎麦慢慢地掰开筷子,却没有刚才那么期待食物了,张灯撸开袖子,说道:“我都等不及了。”
洪姐在午休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事,就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他们两个的跟前,一边聊天,一边看他们进食,洪姐道:“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黎麦速度放缓,吃得也变得小口,她道,“就差一些细节了。”
洪姐道:“你总是做得那么细。”
“哎,小张,是叫小张吗?”洪姐问,“你有女友吗?”
张灯说:“有呀。”
洪姐似乎有些吃惊:“那你们两个……”
“我还以为你单身呢,”洪姐说,“不过也是,你这么帅。”
人在非常无语的时候,是会想笑的。
洪姐问:“你对象很漂亮吧?”
“不能说不漂亮吧。”张灯答得很得体,“毕竟如果觉得丑,怎么会谈呢。”
“你这人,还挺会说话的。”洪姐道,“我们聊天,不用这么官方,我猜就是,你看上去就很挑剔的。”
张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上去就挑剔,他觉得这是一种完全师出无名的指摘。
毕竟在之前的二十六年,从来没有人像这段时间这样高频次地夸过他帅。
而现在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很帅的。
这算不算是一种荒谬呢,在他最需要点评的时候,拼命减肥,却没有人夸过他,但是现在他谈恋爱了,情绪稳定了,大家却都涌上来了。
黎麦越吃越沉默,很快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她的主食几乎没有动,菜也没吃几口,就直接把筷子扔进了垃圾桶,张灯知道这个行为,这在进食中相当于一个句号一样的存在,通过这个动作来标记自己的食欲:就到此为止吧。
洪姐一杯咖啡喝个没完,说道:“你就吃这么少呀?”
“也对,”洪姐道,“我看你上午喝了两杯奶茶呢。”
洪姐说:“其实这样不能减肥的,奶茶的热量很高的,你不如好好吃点饭。”
黎麦抬起头,笑了起来,说道:“我觉得也是。”
洪姐看不懂,或者根本不在乎黎麦的抵触,而是接着道:“你正餐不好好吃,到了晚上暴饮暴食,又白挨饿了。”
“真的吃不下了,”黎麦仍旧笑,“没有故意减肥。”
洪姐却道:“啊?你没在减肥吗?”
黎麦的笑容马上就要维持不住了,在张灯以为黎麦要生气了的时候,没想到黎麦再一次调整好了情绪,自嘲地说道:“我倒是想减呀,瘦不下去。”
洪姐道:“就说了,你这么吃是不行的。”
“没关系吧,”张灯道,“人这一辈子也不是只有体重这一件事需要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