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往前躲了躲。他身上也很白,和真的玉菩萨似的,连傷疤也是浅浅的粉,如新长出来的肉。这块背上,纵横交错着数道陈旧剑痕,而这些旧疤上,又覆满新的汩汩流血的剑傷。
再往下是两个漂亮的腰窝,靠近左側的位置,有一个贯穿傷的圓洞疤,颜色很深,像是那块的血肉失去了生机,缩成暗色的点。
宋蘿想不出来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她给这个伤疤上了一点藥,轻轻涂开。
这触碰令沈洵舟浑身一颤,窄瘦的腰腹绷緊,溢出喘息:“你你涂错位置了,这里,没有伤。”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耳边的坠子未摘,正剧烈摇晃,折出烛火跳动的光。
宋蘿闭了闭眼,向后挪,傳来衣裙摩擦的窸窣声。
片刻后,沈洵舟听见她有些好奇的語气:“为什么这里的疤没有淡去呢?”
她甚至想给他腰后这块疤缠上紗布。沈洵舟緊緊捏住她的手腕,慢慢转回了身,他胸口手臂缠满白色纱布,药的清苦味几乎抵在她鼻尖。
他低下头,漆黑的眸子闪过凌凌冷光,极低地发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奇嗎?”
先是刘万寒。好奇刘万寒为什么与燕国细作勾结,好奇曾经对她好的刘万寒为什么通敌叛国,所以即便在阴森可怖的地牢,也要见他与他说几句话。
再是陆云風。好奇地不停跟在他身边问来问去,像只小花蝴蝶,甚至吃饭的时候细心剖开鱼肚子上的肉,夹给他,好奇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无论是对她好的,对她冷淡的,她都要好奇么?
纱布咕噜噜滚落,在腿上摊开一條白,最后滚入他雙腿之间,陷入罗裙下的缝隙。
“我天性好奇。”宋蘿弯起眼,手腕被他攥住,栗色雙眸凝出些盈盈暖光,“大人不喜欢的话,那我压一压,不问了。”
床上的青年乌发散落,下颌隐入她挡过来的阴影中,烛火照亮他上半张臉,漆黑长睫微翘,面如莹玉,坐在床帐之间,像画里的美人卧榻。
他凸起的喉结滚动,胸前纱布之下,却是与女子不同的,白皙緊实的腰腹。
“好看么?”
碎玉一样冷的声线,此刻裹上了些柔和的暖,响在上方。
她的目光上移,从他的腰腹滑到胸前,再到脖颈,最后仰起脑袋,还是没忍住,诚实道:“好看。”
这言語宛如调戏,沈洵舟凑近了些,凝视她的神情。
她眼睛里满是求知若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淡的疤,大人是用了什么祛疤的药膏嗎?”
沈洵舟眸光颤了颤:“疤痕好看什么?”
听说有些将軍,会以身上的疤痕为荣。宋萝听说过这奸相从小时候就跟着行軍打仗,犹豫着要不要说这种漂亮话讨好一下,他忽然更靠近了,垂落的长发蹭过她的腰间。
几乎额头相抵。
烛光下的青年漂亮得像妖,眼尾晕开紅潮,清苦的气息不断覆过来。
宋萝身体后仰避开,他却不松手,攥住她的指尖在发烫。她心跳飞快,干巴巴地说:“有的疤痕就很丑,譬如,我身上就有许多很深的疤痕,一点儿也不好看。”
她语调弱弱:“所以想问问大人有没有淡疤的法子。”
沈洵舟望着她,忽然松开手,嗤笑一声:“没有。”
他慢慢退开了,伸出手,掌心向上:“药给我,剩下的伤我自己来。”
这副模样,与半个时辰前,他扭扭捏捏脱衣裳的娇羞判若两人。宋萝只当这人阴晴不定,将金创药放过去,起身到桌边坐定。
她悠悠掏出绣针与一对鞋底纳起来,烛火照亮她穿梭的指尖。
沈洵舟握着药瓶,冰凉的瓶身驱散他手心的热。腹中又翻涌起熟悉的酥麻。
他真是疯了才会想引诱她。
蛊虫不安分地跳动,在肚皮上凸起一块,想要穿过皮肉,触碰那边的少女。
沈洵舟垂下眸,摸到它,感受到此虫的急躁。他自虐般狠狠按下去,剧痛令他喘了喘,眼前白茫一瞬。
宋萝捏着针顿住,耳中尽是床那边低哑的喘息。她惊疑不定:他在做什么?
这喘息很快停了,随后是瓷瓶放在桌面的钝声,衣物摩擦的微小窸窣。沈洵舟的声音闷闷的:
“好了。”
他半张臉埋进被子,躺成直挺挺的一條,漆黑的眼珠像浸了水:“你过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