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旁人怎么猜,那便是洛阳刺史的事情了。
回去的路上,圆月高悬,琉璃灯盏晃出几片星点。
崔珉手拢在袖子里,与宋萝并肩走着:“可惜了,后手没用上。”
她提着灯,一副殷勤引路的模样:“原来大人都看见了。”
若计划有变,栽赃给那侍女,趁机逃脱——
崔珉面上的笑收了收,说:“下下策,罪名不如做实了才好。”
他低头看她,暖黄烛光照亮少女栗色眼眸,其中神情一闪而过。他又笑了:“又在骂我呢?”
宋萝偏开脑袋,往后望了眼。
后方人群如蝇,一辆辆马车停在府前,黑衣青年站在其中,远远看去,像是把直立的刀。
“那个人……”她才说了半句。
崔珉回道:“一位和我有仇的旧识。”
她没话说了。
“轰隆——”
圆月明亮,闪过雷声,竟骤然下起雨来。崔珉走过树下,一道闪电直直劈下,与他擦身而过,豆大的雨点往下坠。
宋萝张开手掌挡雨,学他说话:“可惜了。”
怎么没把他劈死呢。
崔珉唇边弯起,显现两个浅浅的酒窝,戴着玉色扳指的手指伸过去,按她的脑门:“故意把我往树下引?”
“那倒没有。”宋萝往后躲了躲,仰起脸,“树下可以躲雨。”
崔珉解下外裳,在头上展开,看着她。她识趣地靠近,躲进来。衣裳挡住了雨,两人靠得极近。
她皱了皱眉:“有酒味。”
崔珉带着温柔笑意,挑了下眉:“回去是该练练你的酒量了。”
那晚中秋崔府家宴,许多桂花味的酒堆上来,清亮的酒液里映着圆圆的月亮。
而后风雨再次来袭,乌云昏暗,夜色浓浓,雨珠打在窗檐上,哗啦啦地响。
宋萝睁开眼,暖色淌来,照亮面前白色的帐子。
有酒味,很轻,混杂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吹来的风撩起床帐,盈盈一点凉。
她尚未回神,恍惚以为自己仍在那个中秋雨夜,心跳很缓。眨了眨眼,睫毛扫过眼尾,传来绒毛般的痒。
“长史大人,宋姑娘似乎醒了。”
青年散漫的声线悠悠响起,脚步声与烛火一同靠近。
隐在床侧中的漂亮面孔被照亮,眼眸漆黑,唇色红艳,雪白的面颊泛起莹润的光泽,犹如玉质的观音像。
观音红润的唇张开,渗出森森冷意,吐出一个名字:“崔珉。”
谢灵台指间提着灯,停在床前,顺着说:“你是他豢养的杀手?侍女?”顿了顿,语调压低,“还是……情人?”
她想起来了,那晚宴会上的黑衣青年,就是谢灵台。
谢灵台笑了声:“两年前中秋,刺史府上,宋姑娘杀了个人,长安西市令元庄,时隔已久,姑娘不会忘了吧?”
手腕一凉,沈洵舟的指尖如蛇尾般缠过来,冰冷,黏腻,摩挲在她的脉搏之上,纤长眼睫微翘。
犹如艳鬼,唇边亦勾起轻笑:“你抖什么?谢大人说的……”他眼眸沉下来,语气愈发轻柔:“都是真的么?”
第63章第六十三步试探
如石子散落,隔着船,響起雨声。
窗户支起,潮湿腥腻的江风涌进来,撑开白色床纱,床侧青年的袍角也向上飘扬,他手中暖黄的灯盏摇晃,照着床内瓷白的观音面上,黑瞳泛起幽幽冷光。
宋蘿陷入柔软的被褥,身子輕飘飘的,被按着手腕,生不出丝毫抵抗的力气,麻软一陣陣涌上来。
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