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很黑,也很狭窄,她差点摔下去,坐稳之后,她心跳很快,低头发现自己已经穿戴假肢。
这个梦很短暂。
但因为内容全部都挤压在一起,让她险些失去分辨能力。
不过幸好,幸好她从来都有个很清晰的证据。
邱一燃盯紧自己的左腿。
慢慢清醒过来。
左腿的肌肉也很缓慢地从僵硬中复苏。
她吐出一口气。
然后发现车里只有她一个人,车外倒是有两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站在那里,被微弱的车灯照着。
只不过因为天气太冷,车窗上起了很厚的一层雾。
于是车外的两个人,也像两个湿漉漉的、沉甸甸的雾人。
邱一燃恍惚间擦了擦玻璃。
那两个雾人变得清晰。
一个是她们的极光向导煎蛋,另一个是……黎无回。
大概是黑夜太冷寂,也没有什么颜色,黎无回站在湖泊旁边,穿着防风服,戴着防风服很厚很大的兜帽,整张脸都挡起来。
微微仰头,像个等待极光降临,所以变得很落寞的影子。
邱一燃抿唇。
再次用力擦了擦车玻璃,这次清晰的区域变大了些,她也因此得知一个无需反驳的事实——今天晚上没有极光。
邱一燃看着远处黑漆漆的黎无回,却没有因此感到多轻松。
她没有急着下车。
只是也有些落寞地将双手插进兜里。
却又在左兜里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她慢吞吞地拿出来——
是那个银色的胶卷相机。
这时也才想起,原来她们还有那个赌局。
尘埃落定。
邱一燃是这场赌局的赢家,理所当然不用再为这件事感到焦虑不安。
黎无回是输家,好像只是很普通地失去了让胆小鬼邱一燃为她拍摄一张照片的机会,却也没有看到极光。
结果由极光判定,无需质疑,对双方都很公平。
邱一燃出神地盯着手中相机。
被她握了那么久,相机上早已沾上她的体温,溽热,湿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赌局太紧张,以至于她出了很多手汗。
却很久违地让她想起从前,第一次拿起相机时的感受——
那是Olivia的专业相机,拿在手里很重,她异常谨慎,害怕自己拿不稳把人家很贵的设备砸坏,手指也是很笨拙地搭在快门上,却迟迟摁不下去。
Olivia在旁边笑得不行,然后很随意地告诉她那件最普通的事。
无论你以后是什么大摄影师还是边边角角的人,拍出来的第一张、甚至是第一百张照片,都一定会是废片。
所以,什么想法都不要有,只要摁下去就可以了。
所以,邱一燃当时手一滑,稀里哗啦地,连摁了几十张,结果都很糟糕,连个拍摄主体都没有。
后来——
邱一燃真成为了职业摄影师,镜头和相机成为她最亲密无间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