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者非兵……”
“姐姐?”太平听到姐姐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话,不由抬头问道。
曜初回神:“没事,我就是想起了姨母家中的一幅字。”
而此时,姜沃的想法正好与曜初相反:如今朝堂上庭辩成这样,不少朝臣看起来都要撸袖子干架了,还是挺像战兵的。
不知是热的还是愤怒,好多朝臣都满面赤红。
此诏一下,当即有礼官站出来道:“《丧服四制》有云:‘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家无二尊,故父在为母服周者,避二尊也。”[1]
“臣奏请天后务详明正礼!”
“此等礼法如何改得?”
话音刚落,便见丹陛之下的座椅上,有紫袍金带身影站出来。
“天后,臣有一言。”
姜沃手持笏板,向丹陛之上请命。
天后颔首:“姜相为中书令,按制‘佐天子而执大政’,掌制诏宣敕,可尽言之。”
姜沃方才就已经整理过腹稿了,此时得了天后这句话,对着丹陛之上一礼。
然后转身,面对满朝文武。
紫色袍袖,与手中玉质笏板,在空中划出一道有些凌厉的弧线。
“如何改不得?”
“礼法不是天降,更非地生。”姜沃今日是做足了功课来的,说的,也是她多年来,一直想说的话。
这些年,她在朝上看过多少次媚娘为礼法所谏,也有多少次,自己被礼法所困?
为什么改不得?
“今日诸公所争论的丧服之事,说的铿锵有力道周礼不可改。”
“然而古之周礼到底为何,今人皆已无法分明!”
“只说三年丧期,到底何为三年?就众说纷纭。”
“东汉郑玄道周礼三年为二十七月,王肃却以为是二十五月。”
各个口口声声说尊古礼,然古礼为何,连古人都不确定。
“连孔门圣训,子思、子游、子夏尚且为齐衰之制而争论不休。”她认真请教提出异议的礼官们:“那诸位何来的这般言之凿凿啊?”
“况且,古随今变。”
“自周朝至今,所改之制何其之多?”
“周朝墨、劓、宫、刖,如今刑法已然改之不用。”
“周朝冠冕衣裘,乘车而战,如今战事已然改之不用。”
“周朝为官三老五更,父死子及,如今朝堂已然改之不用。”
姜沃还加了一句:“甚至若按照周朝礼仪,五十则不仕,朝上诸公也要遵守吗?”
那朝上多少人,都做不成官了?他们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