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放下杯子,将旁边那个布包打开,内里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小簇秋海棠。
“我观阿兄似是喜欢花的,路上见这秋海棠开得好,便折了一些给阿兄带回来……”
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地看向嵇隐,“书画铺的掌柜给阿今赊了笔墨,阿兄戴上这花,阿今给阿兄画一幅美人图,好不好?”
嵇隐微愣,面颊一下就烧起来了,“你……你怎么还当真了……”
唐今疑惑拧眉,“阿今一直都是认真说的啊。阿今喜欢作画,最喜欢画阿兄这样的美人……阿兄放心,这画我不是要卖给书画铺子的,只是喜欢阿兄才想着要给阿兄作画……”
“休再胡说了……”嵇隐打断她的话,偏头站了起来,“我厨房里还烧着水,你……自己坐会儿,别再去吹风……”
说罢,也不等唐今喊,他便匆匆走了。
唐今瞧着他背影,转了转手里那簇秋海棠,禁不住笑了一声。
脸皮好薄啊,阿兄。
将秋海棠放在桌上,唐今收起那堆东西,又喝了两口姜茶,回自己那边屋子去了。
过了会,唐今正收拾书房的时候,听见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她走过去,拉开门,嵇隐站在门外,避着她的视线将两把钥匙递了过来,“大门与你这间屋子的。待你有钱了我们再签契约。”
唐今秒红眼圈,又是那样雾蒙蒙湿漉漉的小眼神,“多谢阿兄……”
嵇隐愈发不看她了,闷闷嗯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唐今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语气忐忑,“阿兄……喜欢那簇秋海棠吗?”
像是担心他是否因为刚才的事真的生气了。
好一会,唐今又听见一声轻轻的嗯,嵇隐收回手,加快脚步回了自己屋子。
唐今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勾了勾唇,关上门继续收拾书房去了。
而另一边,在回了自己屋子后,嵇隐寻了个瓶子,将那簇秋海棠装了起来。
确实是开得很好的一簇秋海棠……
不过她怎么就知道他喜欢花了呢?就因为他种在院墙边的那点小花吗?
嵇隐伸手碰了碰面前的红色小花,倒真分不清她是细心,还是别有用心了。
可是这样一个人刻意接近他、讨好他,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总不至于就为了来住一住他的房子吧?
想不明白,嵇隐摇了摇头,拿着那瓶秋海棠坐在了梳妆台前。
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他又垂眸。
若非别有用心,怎会对着这样的一张脸说想画美人图呢……
将花瓶放到一旁,嵇隐拉开抽屉,从底层暗格中取出一个银色小盒,打湿毛巾,蘸上小盒里的药粉,嵇隐照着镜子,将那些药粉一点一点敷在了脸上的青斑上。
一刻钟后,洗去药粉,一切看着似乎和之前没有区别。
嵇隐用手背在青斑上擦了擦,见手背没有沾到颜色,这才收起药粉,去洗了手。
回到梳妆台前,正要关上抽屉,他的视线又忽地停在了抽屉里一个老旧荷包上。
良久,他从那荷包中倒出了一枚紫色玉佩。
阿父临走前,让他守着这枚玉佩,等。
可是……
他究竟要等什么呢?
嵇隐摩挲着玉佩上的雀鸟印纹,长睫在幽紫色的眸底,投下一片黯淡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