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册子是做生意的账本,上面记录很多店铺和人名,恰巧这页店名和人名我认得。
但当时只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心上,哪里会记得住的,所以下午去鸿丰米店征粮,才怎么都没想起来。
孙家投敌叛国,孙秀宁随身携带的册子,正好记了鸿丰米店和曾达全,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曾达全的米店存放大量粮食,却没趁高价出卖,这也很不寻常。
……
侯良说道:“把总,你是怀疑鸿丰米店是孙家的暗桩,他们是蒙古人的坐探。”
郭志贵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今晚蒙古人攻城,他们要是乘机作乱,那可是要生出大乱子。
这里离鸿丰米店很近,现在回营中报信,怕是要耽搁时间,再说这些都是猜测。
不如先过去查探究竟,如果真如我的预料,咱们再兵分两路,另做打算。”
三人商议已定,起身去往鸿丰粮店,因方才快马巡街宵禁,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行人。
他们只是转过一个街口,走上数十步路程,前面不远处便是鸿丰米店。
这一段街市两边都是店铺,入夜宵禁后都黑葵葵一片,唯独鸿丰米店亮着微弱灯光,透着一丝诡异。
郭志贵等三人,走到对街屋檐阴影下,蹲下身子查看米店动静。
此时,北城方向依旧杀生震天,能隐约听到兵刃撞击声、厮杀声、惨叫声。
郭志贵曾数次上城头御敌,他听着这等动静,便知蒙古人攻城势头猛烈。
军囤粮仓方向,天空依旧映着火光,似乎黯淡了几分,但是粮库火势并没熄灭。
粮草本就是易燃之物,并且焚烧速度极快,即便火势被破灭,最少也会烧掉三四成存粮。
这对已陷入粮草窘迫的宣府镇,无异于雪上加霜,对于军心更是沉重打击。
郭志贵心情异常沉重,他收敛压抑心神,专注盯着鸿丰米店,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只是过去片刻,见铺子门板被打开,竟然出来五六个军中兵卒,人人佩挂腰刀,左右张望,神情鬼祟。
此时天上一轮弯月,散落昏沉沉光亮,有些影影绰绰。
但郭志贵借着微弱月光,看到其中一人身材微胖,左颊上有一颗黑痣,隐约便是米店掌柜曾达全。
他脸上已无米店掌柜的殷勤市侩,透着异样的谨慎和沉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曾达全左右看了两眼,便带人往南城方向而去,并没发觉对街黑暗中,正在躲藏窥探的三人。
侯良低声说道:“把总没有猜错,曾达全果然有问题,一个米店老板,半夜换上军中号服,意欲何为。”
郭志贵说道:“蒙古人夜袭攻城,军囤粮仓着火,城中已岌岌可危。
这个曾达全绝不是善类,他带人装扮军中士卒,要是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福辉,你马上回军营报信,向值营偏将示警,让他调集人手速来南城,以防生变。
我和侯良跟着这些人,真的生出变故,也好有个应对。”
……
三人兵分两路,徐福辉快步返回军营,想着尽快调来人手,以策万全。
方才曾达全带了五六个人,从鸿丰米店出来,他是否还另有人手,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