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深处,地脉怨气如同沸腾的黑油,粘稠得令人窒息。陆昭然和‘蚀心’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逆着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潮水跋涉。无形的怨念嘶吼着冲击他们的意识壁垒,‘蚀心’的脸色越来越白,鼻端渗出血丝,她构筑的情绪屏障正在被快速侵蚀。
陆昭然太阳穴的剧痛几乎要炸开,蛊母残留的意识碎片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反复刺戳着他的精神核心。他死死咬着牙,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试图从那片疯狂的怨念海洋中,剥离出一丝可供引导的力量。
就在这时——
轰!!!
一声绝非自然的、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巨响从祭坛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和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陆昭然猛地回头,尽管隔着山体,他仿佛也能“看”到——祭坛方向,无数金属——残破的兵器、营地的支架、甚至地底埋藏的古老金属构件——正被一股狂暴无比的力量强行抽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撕裂、然后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抛射出去!
朝廷大军的方向,瞬间爆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令人牙酸的撞击碎裂声!军阵的惨嚎甚至压过了爆炸的轰鸣!
“不——!”陆昭然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是‘磐石’!不,是他的真名——厉岩!那个失去手臂、以能量触须替代的男人!他根本不是简单的力量型变异!他的能力是操控金属!而且是如此庞大、如此狂暴的规模!
这不是示威!这是彻底的、无差别的毁灭!
“他失控了!”‘蚀心’尖叫着,她的屏障在内外夹击下瞬间破碎,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陆昭然的精神连接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厉岩那狂暴能量场的干扰而瞬间中断。他脑海中蛊母的嘶吼和外界金属毁灭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疯狂地冲出地脉范围,奔向祭坛。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冻结。
半个皇陵祭坛区域已化为废墟。巨大的金属残骸如同怪物的骨骸,胡乱插在大地上。更远处,朝廷大军的先锋部队几乎被抹平!扭曲的铠甲、断裂的符箭、破碎的镇魂网和士兵的残肢混在一起,如同被一只金属巨脚狠狠碾过!
而厉岩悬浮在半空,他断臂处的暗红色能量触须疯狂暴涨,如同狰狞的巨蟒,连接着周围所有巨大的金属物体。他的眼睛只剩下狂暴的能量白光,脸上没有任何理智,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快意!更多的金属正从更远的地方被强行扯来,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毁灭性的金属风暴,并朝着京城的方向推进!
“厉岩!停下!”陆昭然嘶声大吼,声音在金属的风暴中微不足道。
回答他的是又一根巨大的青铜椁柱被凌空拔起,裹挟着厉岩的疯狂意志,如同攻城巨锤般砸向远处一个尚且完好的军阵!
轰隆!
又是一片血肉横飞!
朝廷中军,李崇山将军目眦欲裂地看着前方瞬间被摧毁的先锋和那如同金属魔神般的身影,看着那风暴正朝着人口密集的城区移动!一旦入城,后果不堪设想!
“妖孽!妖孽!”他拔出佩剑,怒吼道,“神机营!抬‘镇龙铳’来!!”
副将脸色剧变:“将军!‘镇龙铳’尚未完全调试,能量极不稳定,动用此禁器,恐伤及……”
“顾不了了!”李崇山咆哮着打断他,“绝不能让它入城!这是军令!”
一尊庞大沉重、布满复杂符纹和管线的暗金色巨炮被数十名力士艰难地推上前线。炮口开始凝聚令人心悸的苍白光芒,周围的空气都因能量过载而扭曲起来!
陆昭然看到了那尊巨炮,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知道那是什么——“镇龙铳”,朝廷秘密研发、本用于应对极端超自然威胁的能量武器,威力巨大但极不稳定,一旦发射,不分敌我,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和能量结构都会被彻底湮灭!是真正的禁忌武器!
厉岩的金属风暴正在移动,而“镇龙铳”的瞄准方向,将同时覆盖厉岩和其后方的整个反抗军营地!那里还有数百名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和未能撤离的同伴!
一边是彻底失控、正在制造大屠杀并威胁京城的首领。
一边是无辜的、即将被禁忌武器一同湮灭的同胞。
中间是冰冷地执行“清除”命令的朝廷军队。
没有时间了!没有选择余地了!
陆昭然眼中血丝爆裂,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痛苦淹没了他。他一直试图避免的最终惨剧,还是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了。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布满精密符文的金属圆盘——这是他从实验室核心数据库里拼死带出的最后一样东西,一个理论上能强行剥离并吸收特定能量signature的“能量虹吸器”,但从未经过测试,使用它的后果未知,很可能同归于尽。
他看了一眼半空中那疯狂毁灭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身后营地中那些惊恐绝望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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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启动了圆盘。
嗡——!
一道极细的、几乎透明的能量束瞬间从圆盘射出,精准地命中半空中的厉岩!不是攻击,而是强行建立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能量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