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脚步未停,只淡淡吩咐:“回衙。”
“是!”
队伍簇拥着他,离开皇宫,向着那座令京城上下闻之色变的锦衣卫衙门行去。
马车粼粼。
萧彻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蟒袍上冰冷的绣纹。
指挥同知。
二号人物。
陛下的嘉奖,滔天的权势。
但他比谁都清楚。
这并非终点,而是更深漩涡的开始。
从今日起,他将是无数人巴结的对象,也将是更多人欲除之而后快的靶子。
龙榻上的陛下,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除了嘉许,是否还有别的?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深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锦衣卫的权柄,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而握刀的人,永远不能忘记——
刀,终究是刀。
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车壁。
声音清脆。
如同刀锋出鞘的第一声轻吟。
锦衣卫衙门深处,新任指挥同知的值房内。
空气里弥漫着新刷油漆和陈旧卷宗混合的古怪气味。房间阔大,陈设却极简,一桌一椅,一架兵刃,以及靠墙摆放的、密密麻麻标注着各方势力的巨大舆图。阳光透过高窗,切割出冰冷的光柱,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
萧彻褪下了那身御赐的蟒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案之后。案上堆叠着高如小山的卷宗——太原之战的详细记录、叛军俘虏的口供、晋王党羽的名单、以及……来自朝堂各方势力或明或暗的拜帖和贺礼。
他并未翻阅那些溢美之词或贵重礼物,指尖正点在一份刚刚由心腹送来的密报上。
密报来自诏狱。
关于晋王李荣。
并非刑讯逼供的结果,而是狱卒无意中听到的李荣神志昏聩时的呓语。呓语破碎,却反复提及几个关键词:“玉玺”、“遗诏”、“陛下……非……”。
还有一句更清晰的:“……若非当年……本王才是……”
萧彻的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了许久,眸色深沉如夜。
先帝驾崩突然,今上继位虽名正言顺,但关于玉玺和遗诏的流言,从未真正平息过。晋王此次起兵,打的便是“清君侧”的旗号,如今看来,这“君侧”所指,恐怕远非一个萧彻那么简单。
这呓语,是疯子的胡言乱语,还是……濒死前吐露的、被刻意掩盖的真相?
若是后者……
萧彻缓缓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发出嗒、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不再是平叛成功的余韵,而是另一场更凶险、更隐秘风暴的开端。晋王倒了,但他留下的谜团和牵扯出的旧事,或许才是真正致命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