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绣衣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大人,南边来的消息。”
萧彻没有回头。
那绣衣使继续道,语速极快而清晰:“确认了。晋王派往京城散播谣言、打探虚实的几波精锐细作,已被我们的人悉数截杀于途中。京城稳如磐石,陛下……虽未苏醒,但亦无噩耗。”
萧彻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还有,”绣衣使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我们混入叛军运粮队的人,成功找到了他们一处真正的粮草囤积点,不在主营,而在西面三十里外的黑风峪,守备……比预想中松懈。”
萧彻缓缓转过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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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
“确定!地图和守备换防时辰在此。”绣衣使递上一枚蜡丸。
萧彻捏碎蜡丸,就着远处营火微弱的光芒,飞速扫过那细小的纸条。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冰冷的波纹。
时机。
他等待的,终于来了。
晋王以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用沉默和压力就能碾碎一切。他却不知,自己的咽喉,已然暴露。
萧彻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周淮,点齐城中所有还能动的骑兵,不必多,三百足矣。要最好的马,最悍不畏死的人。子时一刻,北门集合。”
绣衣使一怔:“大人,我们是要……”
“不去黑风峪。”萧彻打断他,目光再次投向城外那一片星海,最终落在那最明亮、最核心的区域——晋王的中军大营,“我们去那里。”
绣衣使呼吸一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扑晋王中军?三百骑冲数万大军的核心?
“他不是以为我们不敢出去,只会龟缩等死吗?”萧彻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嘲弄,“不是以为他的王旗之下,固若金汤吗?”
“今夜,我就去告诉他——”
“他想错了。”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疯狂和绝对的自信。
“通知我们埋在营里的人,子时三刻,我要看到晋王中军粮草堆放处起火。火越大越好。”
“再告诉周淮,”萧彻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上,“等他看到中军火起,营中大乱之时,不必等我信号,立刻率领所有能动弹的人,出城!反攻!”
“目标不是击溃,是撕咬!是制造最大的混乱!让他们以为我们全军出击!能杀多少是多少,能烧多少是多少!半个时辰后,无论战果如何,必须撤回城内!”
绣衣使心脏狂跳,血液却几乎冻僵。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将整个太原城剩余的希望都押上的疯狂豪赌!一旦失败,或是萧彻这三百骑有去无回,太原顷刻即破!
但他看着萧彻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的眼睛,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里面没有疯狂,只有冰冷的计算和斩钉截铁的意志。
“属下……领命!”绣衣使咬牙,再次融入黑暗。
萧彻独自留在原地,缓缓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夜气。
他不需要侥幸。
他只需要在最恰当的时刻,将最锋利的刀子,捅进敌人最意想不到、也最致命的地方。
子时一刻。
北门悄然洞开一条缝隙。
三百黑骑,人马衔枚,蹄裹厚布,如同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城门,融入无边的夜色。
萧彻一马当先,玄甲吸收了一切光线,唯有眼中一点寒芒,直指远方那片最为明亮的星海。
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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