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震出发后的第二天夜里,北镇抚司证物房突然失火!虽然值守力士发现及时,火势很快被扑灭,但存放周显宗一案初步整理卷宗的柜子却被烧毁大半!幸好核心的“弹劾证据”副本因单独存放而得以幸免。
紧接着,负责初步核对笔迹的一位老书吏,在家中离奇暴毙!仵作验尸结果是“突发心疾”。
一时间,北镇抚司内部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都说周显宗的案子是烫手山芋,沾之必遭横祸。明显的灭口和警告!
值房内,灯火通明。萧彻看着被烟熏火燎的卷宗残片和老书吏的死亡报告,眼神冷得能冻彻骨髓。
“他们急了。”裴九霄咳嗽着,脸色苍白,“手段也越来越下作。”
“既然他们不想讲规矩,”萧彻缓缓站起身,左臂空袖无风自动,“那我们就看看,谁先找不到对方的破绽。”
他改变了策略。明面上的调查依旧按部就班,甚至更加一板一眼,将所有进展(包括证物房失火、书吏死亡)都记录在案,形成文书,抄送三法司,摆出一副“一切皆在程序内”的姿态,仿佛对方的恐吓毫无作用。
但暗地里,他启动了“靖安社”的最高权限。
侯三手下那些混迹三教九流的“小鬼”们全部被撒了出去,不再局限于调查案件本身,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开始全方位地盯着所有与曹吉祥相关的官员、富商、甚至其家眷亲眷的日常起居、言行举止、银钱往来。
雷震则挑选了绝对忠诚、身手最好的原“靖安社”成员,组成数支精干小队,执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暗中监视与反监视任务,不仅保护己方人员,更开始反向盯梢那些可疑的东厂眼线和曹党骨干。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举动,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一旦被对方察觉,便是授人以“窥探大臣”、“图谋不轨”的重大把柄。
但效果也是显着的。在对方无所不用其极的黑暗手段面前,唯有比对方更了解黑暗,才能找到光的方向。
数日后,侯三带来了第一个重大发现:那名“突发心疾”身亡的老书吏,在死亡前一天,其幼子曾“意外”收到一份厚礼,送礼者是一名与东厂某档头过从甚密的绸缎商。而就在书吏死亡当晚,有人看见那名绸缎商的马车曾在书吏家附近出现过。
几乎同时,雷震的人通过连续数昼夜的蹲守,发现了一名形迹可疑的更夫,此人每次打更路过北镇抚司后巷的时间都略有异常,且与一名曹吉祥外宅管家有过秘密接触。顺藤摸瓜,竟发现证物房失火前夜,此更夫曾偷偷将一桶火油藏于巷内垃圾堆中!
线索,一点点被拼凑起来。
萧彻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让侯三和雷震继续深挖,收集更多、更扎实的证据链。他要的不是打草惊蛇,而是要等待一个时机,将敢于伸出来的黑手,连同其主人,一并斩断!
压力,似乎又悄然转回了曹吉祥一方。
他发现自己惯用的那些阴私手段,这一次似乎效果不彰,反而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墙上。派出去灭口的人失去了联系,安插的眼线反馈回来的都是北镇抚司按部就班的“无用”信息,而对方那种沉默的、冰冷的、步步紧逼的探查,却让他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它并不急于扑咬,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萧彻…”曹吉祥值房的阴影里,他喃喃自语,手中的沉香念珠被捏得咯吱作响,“咱家倒是小瞧你了…”
他意识到,单纯的官场倾轧和黑暗手段,似乎已无法轻易碾死这个独臂的对手了。
那么…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皇宫深处。
是时候,让陛下听听“忠臣”的肺腑之言了。
一场在御前决定胜负的较量,已不可避免。
北镇抚司值房内,萧彻收到了宫中眼线传来的模糊消息:曹吉祥近日频频单独面圣。
他走到窗边,看向皇城那巍峨的轮廓,目光沉静如水。
他知道,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关,来了。
那盏律法之灯,能否照进那至高无上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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