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靠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残页用油纸包好,藏在贴身处。然后将卷宗恢复原样,锁回柜中。他脸上的激动与兴奋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警惕。
接下来的日子,陆昭然表现得如同往常一样,甚至更加勤勉地处理新分配的事务,参与对“血太极”残余势力的追查。但他暗中,却调动了自己作为百户所能动用的有限资源,开始了一条极其隐秘的调查线路。
他查阅了大量关于古籍修复、纸张年代鉴定、甚至民间秘闻野史的记录,试图追溯《罗刹十八狱经》的来历和可能流向。他利用职务之便,反复核查卷宗中所有与萧彻相关的时间线和行动轨迹,试图找出他可能撕毁并隐藏那三页符咒的时间和动机。他甚至冒险,通过侯三手下一个不起眼的线人,匿名向黑市放出了求购“特殊古经残页”的消息,并附上了极其模糊的、关于纸张和墨迹特征的描述,试图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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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黑暗的悬崖边独行,脚下是万丈深渊,而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压力与恐惧日夜折磨着他。他开始失眠,食欲不振,眼下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同僚们只当他升任百户后压力过大,并未多想。
然而,他隐秘的行动,并非全无痕迹。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当他再次于值房偷偷研究那些卷宗副本时,窗外极轻微地“嗒”一声轻响,仿佛一粒小石子打在窗棂上。
陆昭然浑身一僵,猛地吹熄油灯,拔出腰刀,屏息凝神贴近窗边。
窗外寂静无声,只有风声。
他等了许久,才极其缓慢地推开一条窗缝。
窗外地上,空无一物。
但他敏锐地注意到,窗台下的泥地上,多了一个极浅的、奇怪的印记——不像脚印,更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点过留下的痕迹,旁边,似乎还有一两粒…新鲜的、暗红色的泥土。
和他之前在漕运码头死者鞋底发现的红土,一模一样!
陆昭然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有人来过了!是警告?还是监视?“血太极”的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查这个?还是…北镇抚司内部…
他不敢再想下去,猛地关上窗户,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他以为自己是在暗中调查,却可能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就在这极度的恐惧和孤立无援中,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在他心中悄然浮现——
如果…如果找到那最后三道符咒…是不是就能理解“血太极”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就能拥有对抗他们的力量?甚至…掌控那种力量?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对力量的渴望,对揭开真相的执念,与内心的恐惧和道德感疯狂交织搏斗。
那一夜之后,陆昭然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躁动而偏执的光芒。
他就像一个手持火把走入炸药库的人,明知危险,却已被那黑暗中的秘密和可能的力量,牢牢吸引,无法回头。
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深处,那枚曾出现在城门尸体下的血咒铜钱,似乎正无声地闪烁着微光,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到来。
来自过去的低语,已然生效。
它选中了新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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