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内侧,靠近断裂处,几个深刻而古拙的小字,在昏黄的灯光下赫然映入眼帘:
戊辰年·秋
沈星澜的呼吸骤然停止!
戊辰年秋!
那是……那是她父亲镇北侯沈擎,率孤军死守北疆苍云关,最终粮尽援绝,城破殉国的日子!也是她沈家满门忠烈,几乎死绝的时刻!
这片染满了煞气的甲胄碎片,来自苍云关?来自……父亲殒命的那场战役?!
它为何会在陆昭然这里?
它为何……能吸噬煞气?又能反哺影响持有之人?
陆昭然猛地抬头,那双尚未完全褪去诡异金色的眸子,锐利如箭,直直射向沈星澜。
四目相对。
彼此眼中,都是滔天的巨浪和无法言说的惊骇。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
唯有那片乌黑的甲胄碎片,在他掌心,无声地散发着不祥的、冰冷的幽光。
那幽光仿佛有生命般,在陆昭然的掌心微微脉动,吸噬着空气中无形的躁动与戾气,也将他眼底那抹未褪尽的金色衬得愈发诡异。
沈星澜的视线死死钉在那片甲胄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戊辰年秋……苍云关……”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淬火的刀锋,割向陆昭然:“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陆昭然握着碎片的指节绷得发白,那冰冷的触感和体内被强行引动的、躁动不安的力量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迎上她的目光,那里面不再是十五岁沈星澜该有的惊惧或茫然,而是锐利的、几乎要撕开他所有伪装的质问和深不见底的悲怆。
这眼神,太熟悉了。是十年后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那个沈星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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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杯御酒的温度仿佛还灼烫着他的指尖。
他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如果朕说,是捡的,你信吗?”
“捡的?”沈星澜唇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漾开一片冰封的戾气,“在苍云关尸山血海里,捡到我沈家军的甲胄碎片?还是在这种……吸噬煞气的邪物之上,恰好刻着我父侯殉国的年月?”
她向前逼近一步,单薄的肩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柄即将出鞘见血的利剑:“陛下,您当我是三岁稚儿?”
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心脏都要停跳。宫灯的光晕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陆昭然看着她逼近,看着她眼底那不容错辨的恨与疑,心脏像是被那只握着碎片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
他忽然抬手,不是对着她,而是将那片依旧散发着不祥乌光的甲胄碎片,猛地拍在了紫檀木案上!
“砰”的一声闷响。
碎片上的幽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被惊扰。那些汇聚而来的无形煞气微微一滞。
他也向前一步,几乎与她鼻尖相抵。少年天子身上龙涎香混合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战场硝烟的气息,强势地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