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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日,皇宫表面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沈星澜即便在自己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小院里,也能感受到。
宫人们行色匆匆,面色惶惶。巡逻的侍卫增加了数倍,且皆是气息沉凝的好手。空气中,总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压抑感。
而就在距离立冬还有七日的时候,惊人的异象,开始接连不断地在京城上空上演。
第一日,黄昏时分,成千上万只乌鸦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黑压压如同瘟疫过境,它们并不嘶叫,只是沉默地、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皇城高耸的宫墙,撞得头破血流,羽翼折断,直至力竭身亡。宫墙之下,很快堆积起厚厚一层乌黑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第二日,正午,本该日头最盛之时,天色却骤然昏暗如同夜幕降临。紧接着,细密的、如同黑砂般的“雪粒”,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那雪粒漆黑如墨,触手冰冷刺骨,落在皮肤上甚至会留下淡淡的黑痕,久久不散。不过半个时辰,整个京城便被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暗色。
“乌鸦泣血,天降黑雪……”沈星澜站在院中,伸手接住几粒黑色的雪粒,那冰冷的触感直透骨髓,她喃喃自语,脸色凝重得可怕,“古籍所载的大凶之兆……龙脉煞气外溢,天地已生感应了。”
她抬头望向皇宫深处,陆昭然所在的方向。
他……怎么样了?那股可怕的力量,他控制住了吗?
这些异象,与他,与那“真龙”,又究竟有何关联?
立冬之劫,如同悬顶之剑,寒意已彻骨。
皇宫深处,御书房。
连日的异象已将京城搅得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如同阴沟里的污水,在坊间肆意流淌。而宫墙之内,压抑的气氛更甚。
陆昭然屏退了所有内侍,独自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案后。窗外,天色依旧晦暗,仿佛那场黑雪吸走了世间所有的光。
他摊开手掌,目光沉凝地落在掌心。
一丝极其微弱、却凝练如实质的乌黑煞气,正如同困兽般在他指尖缠绕、挣扎。这是他这两日几乎不眠不休,凭借强大意志,从那片甲胄碎片以及自身躁动经脉中,强行剥离、禁锢出来的一缕“样本”。
每一次尝试剥离和禁锢,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力量阴冷而贪婪,无时无刻不想着反噬其身,重新融入他的经脉,甚至诱惑他再去吸噬更多——无论是天地间弥漫的恐慌戾气,还是……活人的气血。
想到那夜险些失控伤及沈星澜,他眼底便掠过一丝沉冷的厉色。
不能再被它控制。
他必须理解它,驾驭它。
凝神静气,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自己的神识,如同探出最纤细的触须,缓缓触碰向那缕被禁锢的煞气。
就在神识与之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巨大的、混乱的意象洪流,猛地冲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地脉,如同痛苦的巨龙在翻滚哀嚎,猩红的煞气如同脓血从其断裂处汹涌喷出!(龙脉之痛)
他“听”到了金戈铁马的嘶吼,士兵临死前的惨嚎,刀剑劈开骨肉的闷响,还有苍云关城墙在巨石轰击下崩塌的巨响……无数战争的残响、死亡的怨念交织在一起,形成刺耳的尖啸!(兵煞之厉)
他“感受”到了冰冷的、粘稠的恶意,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地脉的伤口上,贪婪地吸吮着龙脉的痛苦和战争的死气,并将其转化为更阴毒、更暴戾的力量……那恶意带着一种非人的、古老的饥饿感,仿佛沉睡了无尽岁月,刚刚被血腥和痛苦唤醒!(邪物之饥)
“呃……”陆昭然发出一声闷哼,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针扎似的剧痛。强行窥探这煞气的根源,所带来的精神冲击远超想象。
那缕被禁锢的煞气似乎感受到了他神识的动荡,猛地变得更加狂暴,左冲右突,试图挣脱束缚!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这缕煞气的躁动,他经脉深处那同源的力量再次被引动,眼底那抹冰冷的金色不受控制地浮现,一种强烈的、想要将这缕煞气重新吞噬、纳为己用的渴望疯狂滋生!
诱惑的低语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吞噬它……掌控它……你便是这力量的主宰……何须忍受这剥离之苦……天地间的煞气皆为你食粮……你将是真正的……人间真龙……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力,与他自身的野心和欲望隐隐共鸣。
陆昭然的呼吸骤然急促,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尖几乎要松开对那缕煞气的禁锢。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