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绳子,每隔十息,拉拽一次为信号。若信号中断…”他顿了顿,接过绳子绑在腰间,“便封死这个洞口,用火油灌,用石灰埋,绝不能让牠再出来。”
话音未落,他已然举着火把,俯身钻入了那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
只剩下那根粗糙的绳索,在洞口一点点滑入,预示着他在黑暗中的深入。
孤鸿子死死盯着那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和水声远去,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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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外,残阳彻底隐没,最后一丝天光被大地吞没。
真正的狩猎,才刚刚开始。在黑暗、污秽、未知的地下。
火把的光晕在逼仄的甬道里摇晃,将陆昭然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湿滑黏腻的壁上。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陈年腐臭、污水垢腻,以及一股新鲜而刺鼻的焦糊腥气,如同某种活物般钻进鼻腔,令人窒息。
脚下是没过脚踝的粘稠污水,每一步都陷在未知的淤泥里,发出“咕唧”的轻响,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冰冷的水透过磨损的鞋面,寒意直刺骨髓。
绳索在腰间收紧,每隔十息,便有规律地轻轻拽动三次,那是他与地面唯一的联系,微弱却坚定。
他全部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水滴从头顶石缝落下的滴答声、远处隐约的水流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目光如炬,紧紧追随着火光照耀的前方。
看到了。
前方不远处,污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缕极其细微的、尚未完全溶解的紫黑色黏液,正随着水波缓缓荡漾,散发出那股特有的腥甜焦糊味。旁边的石壁上,也有一处明显的刮蹭痕迹,黏附着同样的物质。
它果然从这里经过,而且状态极差,连自身的体液都无法完全控制收敛。
陆昭然放缓脚步,几乎是蹑足而行,火把放低,仔细辨认着痕迹的走向。甬道在这里分岔,一条略宽,通向更深沉的黑暗,水声似乎更大些;另一条狭窄逼仄,向上倾斜,隐约有微弱的风流动。
痕迹指向了那条狭窄向上的岔路。
他毫不犹豫,侧身挤了进去。通道更窄了,石壁摩擦着他的肩膀,留下湿冷的印记。那股腥甜味在这里似乎浓郁了一丝。
腰间的绳索再次被规律地拽动。他轻轻回拉了两下,表示一切正常。
继续向上。坡度渐陡,脚下更加湿滑难行。忽然,他听到前方极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石面上拖行。
他立刻停下,屏住呼吸,将火把稍稍向后掩藏,只留一点微光照明。
声音消失了。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他耐心等待着,感官放大到极限。
片刻后,那“沙沙”声又极轻微地响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沓和艰难。
它就在前面不远,而且动作变得迟缓了。
陆昭然眼神一厉,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柄短而厚的柴刀——这是他唯一带入地下的武器。他继续悄无声息地向上移动。
拐过一个弯道,前方景象让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通道在这里略微开阔,形成一个不大的积水洼地。洼地中央,那团紫黑色的东西正趴伏在那里,剧烈地颤抖着。它的体型似乎又缩小了一圈,仅如土狗般大,表面的焦糊坏死组织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更加黏滑、却布满可怕灼伤和裂口的鲜嫩肉瘤,一些肉瘤还在微微搏动,渗出散发着荧光的紫黑黏液。它的一条后肢似乎被电击彻底损毁,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拖在身后。
它正试图舔舐洼地里的污水,但那水似乎让它更加痛苦,发出极其微弱却充满怨毒的“嘶嘶”声。
显然,雷火与电网造成的伤害远超想象,它已到了强弩之末。
陆昭然握紧了柴刀,肌肉绷紧,计算着距离和一击必杀的角度。
就在他即将踏出那一步的瞬间——
那蛊母猛地抬起头!它头部那对尚未完全损毁的复眼骤然转向陆昭然的方向,尽管火光明灭不定,但它显然感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