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刀。”我冷声道。
老郭一愣:“大人?”
“开颅。”
两个字,让整个殓房的气息瞬间冻结。给祥瑞开颅?此举若传出去,无论有无发现,都是大不敬之罪!
“大人,此举风险太大!是否先行请示……”老郭迟疑道。
“陛下既将此案交予北镇抚司,我便有权勘验一切罪证!一切后果,本官承担!”我语气斩钉截铁,“动手!”
老郭不再多言,取过薄刃小刀,在徒弟协助下,小心翼翼地从鹿首伤口处下刀,剥离皮毛,切开骨肉。
殓房里只剩下刀刃划过骨骼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我们几人沉重的呼吸。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雨声未歇。
突然,老郭的动作一顿,刀刃停住。他凑近些,用镊子极轻地从切开的大脑组织深处,夹起一样物事。
那是一条细如发丝、长约半寸、已然僵死的暗红色虫尸!虫体表面似乎还带着极其古怪的、如同人脸般的诡异纹路!
饶是经验丰富的老郭,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控神蛊虫!
几乎就在虫尸被取出的瞬间,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大人!大人!”一名总旗仓皇闯入,甚至来不及行礼,“御马监那边……陈总旗刚传来消息,又……又死了一个!”
“什么?!”我猛地转头。
“是、是一个小火者(低级太监)!先前并未当值,躲在庑房休息,方才被发现……死状……与之前四人一模一样!口鼻黑血,面目惊骇!”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
还有漏网之鱼!或者说,灭口,尚未结束!
凶手就在这被封锁的宫城之内,甚至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以一种我们尚未知晓的诡异方式,继续着杀戮!
那蛊虫背后的黑手,远比我想象的更要狠辣果决,更要手眼通天!
我盯着镊子上那细微却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虫尸,又想起那接连暴毙、死状凄惨的太监。
这深宫重重,雨幕滔天。
哪里是安全之所?谁又是可信之人?
胃部的剧痛和喉咙的腥甜,如同蛰伏的恶兽,再次悄然抬头,与这外部的杀机里应外合,啃噬着我摇摇欲坠的意志。
我深吸一口殓房阴冷的空气,将那股翻涌的不适强行压下。
“将证物密封,存档。今日殓房所见,若有半字泄露,立斩不赦!”我盯着老郭和他的徒弟,目光如刀。
两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我转身,大步走出殓房,绣春刀的刀柄被握得死紧。
风雨更急了。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我已是孤身一人,病骨支离,立于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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