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冷。
并非因为权力被削。
而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拼尽全力守护的信念,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镜花水月。
这艘船,他或许能勉强扳正一时。
但终究,无法改变它航向深渊的趋势。
而他那把渴望饮血的刀。
下一次出鞘,或许……
就是为自己而战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闷响。
如同一个时代的落幕。
宫门在身后合拢的闷响,如同敲在心口的丧钟。萧彻站在逐渐浓重的暮色里,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那无处不在的、来自皇权的冰冷审视和无形钳制,并未随着宫门关闭而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更清晰地缠绕上来。
为他而战?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疯长,带着一种绝望而冰冷的诱惑。
但他并未立刻行动。越是此时,越需冷静。他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评估环境的孤狼,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入眼底那片深寂的寒潭之下。
他回到锦衣卫衙门。值房内,气氛明显不同以往。一些旧部看到他,眼神闪烁,恭敬中带着疏离和畏惧。而另一些新面孔,则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倨傲。陛下的态度,早已通过无数细微的渠道,精准地传递到了这座衙门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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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视若无睹,径直走入值房,关门。
他需要知道,自己手中还剩下多少筹码,又面临着怎样的罗网。
“大人。”一名绝对心腹的千户悄无声息地出现,脸色凝重,压低声音,“北镇抚司冯奎的人,接管了诏狱第三层,我们的人被调离了。曹安民和西域使团的相关卷宗,也被大理寺的人‘借’走了一批,说是协同办案。”
“兵部那边,我们安插的人被寻了个错处,革职查办了。”“宫中侍卫轮换,我们之前经营的几个关键位置,都换上了freshfaces,是御马监提督的人。”“还有……坊间开始有些流言,说大人您……在平定晋王之乱时,曾私藏了一批逆产……”
一条条消息,如同冰冷的针,刺探着他如今权力的边界。削权、分化、监视、甚至泼脏水……一套组合拳,来得又快又准。陛下(或者他身边的智囊)动手了,而且毫不留情。
心腹千户说完,担忧地看着萧彻:“大人,陛下他……”
萧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缓缓扫过京城,扫过皇宫,扫过那些被标注出的、属于各方势力的据点。
权力如同流水,正在从他指缝中快速流失。
但他经营多年,岂会没有后手?
那些真正核心的、见不得光的力量,那些只效忠于他个人的死士、暗桩、以及……某些关键时刻可以“意外”出现的罪证,依旧牢牢握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