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那名缇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那具诡异的干尸,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雷震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看着我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我拄着苍溟刀,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却冰冷邪异的力量,以及脑海中翻腾的混乱低语。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刀——
原本暗红色的刀鞘,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近乎漆黑。而在那靠近刀镡的刀刃根部,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几道细密、扭曲、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色纹路!
那纹路,散发着与新月烙印同源、却更加深邃恐怖的死亡气息!
苍溟刀……不仅能吸收邪异能量,还能……吞噬魂力?!
我看着刀身上新生的黑纹,又想起刀鞘上那张属于胡惟庸的血色侧脸。
这条路,似乎越走,越通向不可预知的深渊了。
苍溟刀……不仅能吸收邪异能量,还能……吞噬魂力?!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刀身上那几道新生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黑色纹路,散发着比井底邪气更纯粹的死亡味道。而体内那股因吞噬了青铜面具人魂力而强行续命的冰冷能量,虽然暂时压制了伤势和毒素,却更像是一剂饮鸩止渴的毒药,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脑海中无数混乱的嘶嚎低语几乎要将我的理智撕裂。
“大人……您……没事吧?”陈默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他看着我,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风化、连衣物都化作飞灰的诡异干尸,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幸存的缇骑更是面无人色,几乎不敢与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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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刚挣扎着站起、嘴角还挂着血丝的雷震,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审视。他方才与那青铜面具人交手,深知其实力恐怖,却被我……被我这把刀,以如此邪异的方式瞬间灭杀。
“我……没事。”我声音沙哑得厉害,试图压下体内翻涌的异种能量和脑海中的杂音,将苍溟刀归鞘。刀鞘上的血色侧脸似乎更加鲜活了些,胡惟庸那诡秘的微笑弧度,仿佛在嘲弄着我正一步步滑向与他相似的深渊。
“此地不宜久留!”雷震毕竟是老成持重之辈,迅速压下疑虑,沉声道,“相府闹出这么大动静,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很快会到!我们必须立刻面圣!”
我点头,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走!”
我们不敢再走小巷,由雷震领头,直接踏上清晨渐有行人的街道。沿途百姓见到我们这一行浑身浴血、杀气未消的锦衣卫,纷纷惊恐避让。我能感觉到,怀中的黑色令牌和手中的苍溟刀,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慌。
体内的冰冷能量在缓慢流逝,伤势和毒素失去压制,再次开始肆虐。左肩胛骨仿佛已经碎裂,右臂的麻木感重新向上蔓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全靠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力在支撑。
皇城渐近,守卫森严的宫门在望。雷震亮出腰牌,守卫显然已接到谕令,并未阻拦,但看向我们这一行狼狈模样时,眼中都难掩惊异。
穿过重重宫阙,直奔乾清宫。清晨的宫道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几人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在乾清宫外的汉白玉广场上,我们被一名身着蟒袍、面白无须的大太监拦下了。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之一。
“雷千户,沈大人,”王钺的声音尖细平稳,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我们每人,尤其在看到我血迹斑斑、气息奄奄的模样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陛下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不过,面圣之前,还需按规矩,解下兵刃。”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紧紧握着的苍溟刀上。
解刀?
我心头一紧。苍溟刀此刻状态诡异,刀鞘上的胡惟庸侧脸,刀身上的黑纹,还有其中蕴含的庞大而邪异的能量……一旦离身,是否会失控?是否会引发不可测的变故?
“王公公,”雷震上前一步,拱手道,“沈大人身负重伤,此刀乃陛下钦赐,更是此案关键证物,能否……”
王钺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不容置疑:“雷千户,宫里的规矩,您是最清楚的。御前持械,乃大不敬之罪。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陛下要听的,是案情,不是兵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不适和翻涌的杂念。王钺说得没错,御前解刀是铁律。而且,我也需要将这把越来越诡异的刀,呈于御前,由圣裁断。
“下官……遵旨。”我缓缓将苍溟刀解下,双手捧起。在刀离手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刀身轻微一震,刀鞘上的血色侧脸似乎扭曲了一下,那股与我暂时连接的冰冷能量也剧烈波动起来,引得我一阵气血翻腾,险些站立不稳。
王钺身后一名小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苍溟刀,捧在手中,似乎也感觉到了刀的不凡,手臂微微发抖。
“沈大人,请吧。”王钺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看了雷震和陈默一眼,示意他们在殿外等候,然后整理了一下破烂染血的官袍,拖着沉重如铁的步子,迈上了乾清宫那高高的台阶。
每一步,都如同踏在生死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