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知,东区杨树林那边的别墅里有个自闭症的孩子,前日父母出车祸死亡。小小,你去处理一下。”
对讲机里传来主任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只是在分配一件寻常的取件任务。
“行。”你利落地应了一声,抓起车钥匙和简单的工具包就出了门。
车子驶出市区,窗外的风景逐渐被茂密的杨树林取代。深秋的树叶大多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直指灰蒙蒙的天空,透着一股萧瑟。
自闭症?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嘀咕:这可比送物资、调解普通家庭矛盾难搞多了。你只是个社区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按照地址找到那栋孤零零的别墅,果然气派,但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死寂。你按了半天门铃,又用力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回应。
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你找了个矮墙处,利落地翻了进去。
院子里落叶堆积,无人打扫。室内更是让你吃了一惊——说是豪华别墅,但内部明显有被翻动搜刮过的痕迹,一些值钱的小摆设不见了,抽屉柜门都开着,衣物散落一地,像是遭遇了洗劫。
看来那对夫妻去世的消息一传开,某些“亲戚”或“朋友”就迫不及待地来“清理遗产”了。
你压下心里的不适,屏息倾听,终于捕捉到一丝极轻微的、重复的电视对白声。循着声音,你来到一扇紧闭的木门前。
估计就在里面了。
你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你微微一怔。房间很大,却异常空旷,只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似乎重复了无数遍的电视剧,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以及——一个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男孩。
他背对着门,身体瘦削得惊人,穿着单薄的居家服,露出的手腕和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的皮肤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苍白,皮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安静地蜷在那里,像一枚被遗忘在角落的、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瓷娃娃。
他的眼神空洞地落在电视屏幕上,但你知道,那闪烁的画面并没有真正映入他的眼帘。
你开门的声音并不小,但他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仿佛你只是空气,完全沉浸在一个外人无法触及的内心孤岛上。
你走近他,蹲下身,犹豫着是直接把他抱起来带走,还是尝试着沟通一下——尽管你知道这很可能徒劳无功。
观察了他一会儿,你决定还是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你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腕,试图拉他起来。
就在你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原本松弛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直空洞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他握紧了拳头,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抵抗。
你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里,似乎死死攥着什么东西,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但这不属于你需要探究的范畴。你的任务是带他离开这个已经失去庇护的空壳。
你尝试去拉他的另一只手臂,但他身体的重量仿佛都钉在了地上,抗拒着外界的牵引。让你惊讶的是,他看着瘦弱,但当你真正用力时,才发现他站起来竟然和你差不多高,而且沉得很,根本拉不动。
无奈之下,你想起了临走前主任塞给你的一个小物件,说是从他父母遗物里找到的,也许用得上。
你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小小的、已经有些磨损的怀表,递到他眼前,轻轻放在地板上。
奇迹般地,他的视线终于从虚无的电视屏幕上移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落在了那枚怀表上。
他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聚焦,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松开紧握的拳头,露出了里面攥着的——一枚同样款式、却更旧一些的怀表。
然后,他伸出冰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你放下的那一枚。
就是这个机会!你趁着他注意力被吸引,再次用力,他终于半推半就地被你拉了起来,虽然依旧沉默,但不再剧烈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