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7章 国师（第1页）

你坐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鎏金扶手。朝堂之下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纱，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似乎都在嘲笑你这个傀儡皇帝。

是的，你心知肚明，你不过是权臣们摆在前台的幌子，龙袍之下困着的是一具身不由己的灵魂。

“陛下，今日天气正好，不如移驾御花园散散心？”内侍太监细声细气地提议，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你摆了摆手，心中冷笑——散心？不过是另一场被人监视的表演。

然而，有一项“皇帝特权”却是实实在在、无人能夺的——那便是后宫三千佳丽。

当你踏入流云殿，被阵阵香风与软语包围时，才稍稍感到一丝做皇帝的滋味。她们是你的盾牌，也是你唯一的、虚假的慰藉。

“陛下，请用茶。”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你抬眼，是容貌最盛、身段最玲珑的倩美人。她纤纤玉指捧着白玉杯，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你接过茶盏，顺势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捏，惹得她掩唇娇笑，颊飞红霞。你心中不禁一荡，纵然同为女子，在这般活色生香面前，也难以全然自持。

就在你几乎要沉溺在这片温柔乡时，一道冷冽的视线如冰锥般刺来。

你循着感觉望去，只见国师萧景玄不知何时已立于殿门阴影处，一身玄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却也比殿内寒玉雕成的柱子更冷上三分。

他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沉沉，竟让你无端生出一丝被捉奸在床般的慌乱。

你强自镇定，故意扬声笑道：“国师今日怎有暇来此？既然来了，何必站在暗处？朕的美人众多，国师若有中意的，大可直言，朕绝非吝啬之人！”

你说着，更是故意将身旁的倩美人揽近了些，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轻靠过来，“……只不过，小倩可是朕的心头好，唯独她，可不能给你了！哈哈！”

倩美人配合地依偎着你，眼尾却悄悄瞟向国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萧景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周身气压骤低。他缓步从阴影中走出，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你揽着美人的那只手上，几乎要将其灼穿。

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带着千斤重压：“陛下，美色误国。还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沉迷于此等玩物丧志之事。”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你用浮夸言行营造出的保护壳。玩物丧志？江山社稷？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你猛地推开倩美人，站起身，指着这雕梁画栋、美人如云的宫殿，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国师所言极是！可这天下，说是朕的，但哪一样真由得朕做主？还不都是你们——”

话到嘴边，你猛地刹住。失言了！你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收敛了外泄的情绪，重重甩袖坐下，疲惫地扶额：“……罢了！朕跟你多说这些作甚！无趣！不玩了不玩了！摆驾！回宫！”

銮驾在寂静的宫道上行进，你靠在软垫上，心绪纷乱。方才的冲动险些酿成大祸，国师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让你后怕不已。

终于回到寝宫，挥退所有宫女太监，你长长舒了一口气，卸下皇帝的威仪，只剩下满身疲惫。你揉着发痛的额角，转身欲往内殿走去，却猛地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淡淡的冷檀香气袭来，你骇得连退两步，心脏狂跳。

“国师？！”你失声叫道，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跟进来，此刻正负手立于你宫内的萧景玄，

“你……你怎会在此？朕可没有龙阳之好！”你试图用惯常的荒唐来掩饰惊惶，干笑了两声。

国师并未因你的话而动怒，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宫灯柔和的光线下，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神情莫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锁着你，里面翻滚着你从未见过的暗涌。

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陛下没有……可臣说，臣若是真有呢？”

你被他话中赤裸裸的意味惊得头皮发麻，强撑着帝王的威严呵斥：“放肆！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给朕退下！”

他却像是没听到，反而又逼近一步，直到离你仅有一尺之遥，那股压迫感几乎让你窒息。你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是那般惊慌失措。

他停了下来，目光细细描摹你的眉眼，你的鼻梁，你的……唇。声音里竟染上一丝诡异的温柔，却又偏执得令人胆寒：

“臣说……不呢？”

“皇上，”他几乎是叹息着，每个字都敲在你的心上，“臣对您，可是……真心实意的啊。”

说完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他竟不再停留，深深地看了你一眼后，转身便离开了。留下你一个人僵立在空旷的宫殿里，心跳如擂鼓，浑身发冷。

你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了书房，胡乱抓起一本奏折，试图用繁杂的政务来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国师他……疯了不成？还是他终于撕破了那层君臣的伪装，要对你这个傀儡皇帝下手了？你越想越怕，奏折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