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14章 养子下（第1页）

小虫子也快百岁了，心智还同青春期的少年一般懵懂而又莽撞。他看你的眼神总是湿漉漉的，像是林间迷路的小兽，既依恋又不安。

“好妈妈，今天能不能陪陪我？”他牵住你的衣角，指尖微微发颤，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你正整理着桌上散落的咒文卷轴，头也不回地甩开他：“不要。”

陪陪我都不行么？他在心里小声地问，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收回手，站在阴影里看你。

巫师的会议开了一天一夜，冗长枯燥，比你年轻时在人类城镇做的任何一份工作都要磨人。此刻你只想尽快回到居所，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惫。

回巫师森林的路太远，你索性带着小虫子来到了你在人类世界的住处。

推开雕花木门，小虫子怔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落，照亮了整个客厅，墙壁上挂着会动的油画，壁炉里跳动着蓝色的火焰，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穹顶，上面塞满了各种语言的古籍。

“妈妈，你什么时候做到的？”他睁大眼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唉，非要人家将自己的家底显露出来。你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都快是千年的老骨头一把了，不能总拿巫师这破身份待在那破林子里吧？”你在人类世界经营多年，积累的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位贵族眼红。

“所以妈妈很厉害？”小虫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那当然，不光光是人类……”你差点就要开始炫耀，却突然警醒——让这小子知道你有多厉害，以后出社会岂不是白白得了个富二代的身份？不行！

“我同你说这些干嘛？你这身子骨好好练你的破术法吧！”

术法是最晦涩难懂的一门，你是巫师，自然不能去习，但这小子天赋异禀，竟能掌握许多你都无法触及的禁忌知识。你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你站起身准备去梳洗，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比划了一下：“刚捡到你的时候也才这么点大，现在没想到都快比我高了。”

你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却不在自己身上留下几分痕迹。小虫子在一旁看着你的背影，暗暗比了比身高，原来这么快了啊。

又是不知多少年过去了，最近你越来越容易忘事，常常上一秒打算做的事，下一秒就忘得一干二净。真的老了吗？可我才一千岁呀！巫师的生命漫长，这个年纪本该正值壮年。

今天这毛病更严重了。当你看到客厅里突然出现的人首蛇身的怪物时，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念什么咒语才能驱赶他。

“你谁？来我家干嘛？”你强作镇定，握着魔杖的手微微出汗，“进来不敲门，没有人教的吗？”

那怪物似乎被你的话伤到了，他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委屈：“是我！”

你努力在模糊的记忆中搜寻，终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哦～小虫子是你呀！”

怪物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他开心的不是眼前的你叫自己小虫子，而是意识到自己的术法快要塑型成功了。

他启唇，魅惑般的声线如同最甜美的毒药：“不是，我是你丈夫。”

一句显而易见的谎话，你却信了。你的记忆如同被虫蛀蚀的古书，残缺不全。

你还有些怀疑，但他早已为你编织好完美的故事，一步步引诱你走入陷阱。你没有发现，当初给他的术法书中，混入了几页禁术。

他早已不是那个扯着你衣角要陪伴的小虫子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成了什么，当个怪物也无所谓。强大的术法很久之前就不满足他了，他在你背后努力了很多年，想要与你并肩，甚至比你更加强大几分，就为了给自己不确定的想法一个答案。

他会去怎么爱一个人？让你待在他身边么？如果你最后发现了怎么办？

肯定会离开的对吧？就像你当初连陪陪都要拒绝得很果断那样。

冰冷的蛇尾慢慢缠上你的身体，像对待猎物那样，随时可以一口吞入。他有蛇的基因，是冷血动物，对你没有任何污秽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与你生孩子。

“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他的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冷得像冰。

一堆小蛇么？这么一想，你不禁恶寒。你才不要！

他不喜欢你的抗拒，他想生孩子，就必须生。

然后再把你活生生地从头到脚，一口一口地吃下去。这样，你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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