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肺叶在胸腔里剧烈收缩,像被揉皱的纸袋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双腿抖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芦苇,却仍机械地向前迈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夜风的冰冷和铁锈般的恐惧味道,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漆黑的夜色里。
如同你正在快速流失的勇气。
“哒、哒、哒“
脚步声如影随形,像秒针般精确地踩在你的神经上。不紧不慢,保持着一种令人崩溃的恒定距离。
你甚至能幻听出脚步落地时轻微的摩擦声,想象着那双鞋底沾染了哪些地方的尘土。第七次回头,空荡荡的巷子只有月光在沥青路上流淌,泛着清冷诡谲的光泽,仿佛在嘲笑你的惊惶。
这出猫鼠游戏已经持续十七天,那个幽灵般的跟踪者正在一点点碾碎你的理智,像水滴石穿,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你世界的根基。
学生证在书包里发烫,仿佛成了某种罪证。曾经年级前三的成绩单,如今变成了作业本上大片刺眼的空白,像内心荒芜的映射。老师的失望,同学隐约的窃窃私语,都成了压垮你的又一根稻草。
“明天。。。。。。“你对着堆积如山的习题册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刮出五道苍白的痕迹,像是绝望的抓挠。
明天还要考试,明天还要面对一切,但“明天”这个词本身已经变得沉重不堪。
床单吸收着你浑身的冷汗,变得潮湿而黏腻。半梦半醒间,窸窣声像蟑螂爬过耳膜,细碎而持续。
你想尖叫,想驱散这无孔不入的侵扰,但疲倦如同水泥灌进四肢,将你牢牢钉在恐惧的床榻之上。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每一次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都会被一种莫名的、被注视的惊悚感强行拉回。
直到翻身时触到那个冰凉的东西——
素白信封躺在枕边,像块未融化的冰,与体温烘暖的枕头形成令人战栗的对比。
照片雪花般抖落出来。
你狂奔时扬起的发尾,凌乱而仓惶;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的深痕,透着力竭的焦虑;甚至是你蜷缩在被子里的隆起,一个最私密状态的偷窥。。。。。。每张背面都用红笔画着爱心,鲜艳得像未干的血迹,刺目得让你反胃。
“亲爱的,不要跑了好吗?“
那圆润的、甚至带着一丝俏皮的字迹,此刻读来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和扭曲的意味。纸页边缘割开你的指腹时,你才发现自己抖得多么厉害。
细微的刺痛和渗出的血珠,才让你从巨大的震惊和冰寒中稍稍找回一丝现实感。上周的照片还停留在教室和便利店,现在连被窝这最后的安全港湾都成了被肆意窥探的展览窗。
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将你紧紧包裹。
报警电话在通讯录里发亮。可你能说什么呢?没有指纹,没有监控,只有这些像情书又像恐吓信的纸片,它们看起来甚至有些“用心”。
他们会用看妄想症患者的眼神打量你,就像班主任上周那样,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暗示你“学习压力太大,要多休息”。
作业本突然闯入视线。
它们整整齐齐摞在桌面,每一本都摆放得一丝不苟。连你习惯性写错的第三题都被人用红笔仔细修改好了,那笔迹和信封上的一模一样。粉色便利贴粘在角落: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字迹圆润得像少女的日记,内容却让你毛骨悚然。
这种侵入式的“帮助”,比直接的破坏更让你感到恐惧,它混淆了恶意的边界,让你甚至产生一瞬间的迷茫和荒谬的感激,随即又被更深的恶心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