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钊勃然变色,厉声道:“既你不肯说实话,勿怪我将你的身份昭示天下。届时,四海之内,人人来找你的麻烦,你下半生恐将辗转于干戈锋镝之间了。”
霍书行面色惨白,支吾其词。张钊长叹一声,无奈道:“罢了,既然你执意隐瞒,我亦不强人所难。”说罢,他转身缓步,径向洞外行去。
霍书行身形骤动,如疾风般闪至张钊身前,双臂一展,将其去路牢牢拦住。他目中含泪,声音颤抖,沉痛道:“教主,寻月堂主她。。。竟遭马大力一群恶徒争抢,以致香消玉殒。那群凶徒对她百般凌辱,手段残忍至极。其尸首被抛入狗圈,待我赶至之时。。。堂主只剩下半副白骨。。。”
张钊闻此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震,呆立当场,久久未能动弹,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霍书行见状,心中亦悲痛难抑,缓缓自怀中掏出一对峨眉刺,双手颤抖着递至张钊眼前,哽咽道:“教主,当时情形危急,我虽奋力相救,却终是只能救得两位堂主。寻月堂主她。。。我实在无能为力。”
霍书行见张钊伫立当地,久久未移半步,以为他因伤心过度而呆立沉思,心下不忍惊扰,便静立一旁默候。未几,见张钊依旧纹丝不动,双目却直视前方,神色怪异非常,霍书行心中大奇,走上前,轻抚其肩,关切询问:“庄主,你可还好?”
孰料,话音未落,张钊忽的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如泉涌般激射而出,霎时溅满霍书行的上身。他身形一晃,颓然倒地,昏死过去。
似在梦中,寻月姑娘赤着脚丫,独自在思别苑的池塘里濯足?,她晃着脑袋,轻轻唱道:“哥哥呀,你在苑中等我几多年?剑穗缠过相思结,字里行间写团圆,若你心属我,如蝶恋在花间,便借这清风作媒,共白头到炊烟,晨露未曦你舞剑,惊起檐下双飞燕。
我偷藏你半张笺,错把‘蒹葭’抄成‘眷’,你笑我笔锋歪斜,却握我手教临遍,说道,妹妹字瘦要多吃些,莫学柳枝太纤纤。
哥哥呀,石阶已生苔痕绿几遍,若你仍候在旧苑,我提裙踏露来相见,剑穗老了拆作同心线,字褪墨色心未变,偕老在人间。”
不知几何时,混沌渐散,张钊徐徐自幽梦之中转醒。发现自己仍然身在山洞之中。他侧目而视,林普晴静守于侧,面容温婉,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忆月与有月亦相伴左右,神情焦虑,似已守候多时。
忆月大叫道:“张大哥,你醒啦!”
她声音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在这幽暗山洞之中更显得分外响亮。林普晴与有月面露喜色,纷纷关切询问张钊的状况。
霍书行赶紧走到张钊身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微微用力,细究脉象变化。他的脉虽仍显浮弱,却已渐有和缓之象。跟着,他转身步向一旁,伸手取下壶盖,倾壶倒药,他端碗至张钊身前,说道:“庄主如今已转危为安,然元气大损,尚需药物调养,庄主且趁热喝了吧。”
张钊疑问道:“林小姐,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林普晴哇哇大哭起来。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你还问我呢,你可知你这一睡,竟是多久?整整两天两夜啦!昨日你没气啦,我们以为你死啦,若是如此,你叫我如何是好?”
霍书欣然道:“庄主,起初你呕血不止,状甚危殆,郎中说您乃伤心过度,致气血攻心,孰料昨日,庄主忽然气绝,面色如纸,四肢厥冷,我们以为您已赴黄泉。本欲依礼安葬,以全庄主后事。然我想起张澄亦曾假死回生,故我们又再候了一日。”
林普晴情难自已,双臂张开,紧紧搂住张钊的脖颈。其娇躯微颤,泪如泉涌,将螓首深埋在他的怀中。
张钊睹此情形,急以双手奋力将林普晴推离身前,道:“林小姐,男女授受不亲,礼法所限,万不可如此。”
林普晴本已情难自已,泪眼婆娑,然此番见张钊神色凛然,态度决绝,心中不由一凛,惊愕之下,哭声戛然而止。
有月轻移莲步,至林普晴身侧,柔声道:“林姐姐,张大哥方经大病初愈,元气未复,尚需静养调息。姐姐何不暂忍相思之苦,容大哥多休憩几日吧?”
霍书行拱手作揖,向众人道:“庄主既已苏醒,此地诸事已了,在下留此无益,故此,特向庄主和几位姑娘辞行,望你们珍重万千。”说罢,他转身离去。
张钊大喝一声:“臭嘿!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难道还不懂么?”
霍书行神色黯然,缓缓道:“庄主若将我的秘密公诸于世,我唯有听天由命。然我离去之心始终未改,你们好自为之吧。”
未及走到洞口,忽闻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众人惊愕之际,只见洞口轰然炸开,碎石纷飞,尘土弥漫。烟尘散尽,但见马前超率领数名持刀壮汉,气势汹汹,自洞外闯了进来。
马前超大笑道:“我还以为真的是北宫逍遥作祟,原来是张庄主救了这只臭虫。”
一旁的人说道:“老大,就算不是北宫逍遥,以张庄主的功夫,我们亦未是其对手。”
马前超轻蔑道:“你没看到张庄主有病在身么,他如今这副摸样,又怎么能和我们斗?”
原来他适才于洞外,偷听几人说话,悉知张钊方自昏迷中苏醒,体力未复,神志尚弱,故才如此放肆无羁。众汉子听马前超说的在理,不由纷纷大笑起来。
见这帮汉子皆面浮狎色,目露邪光,相视而嬉,淫笑之声不断,他们若群狼窥羊一般看着几位姑娘,意态龌龊至极,有月,忆月和林普晴吓得躲在张钊身后,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