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漪睁开眼,眼中还有些迷茫。
她看着自已手里的灭魂钉,又看了看一旁被附身的乔醉枝。
“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她腕间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
寒光凛凛的灭魂钉,像钩针一般,被她灵巧地玩弄在指尖。
‘乔醉枝’急不可耐:“兰娘子,既然你已经听到了,就应该快点杀了他,渡劫的时机马上就要过去,天时地利人和,一旦有一点不吻合,渡劫都会失败!”
兰时漪斜觑了她一眼:“我在说话呢,你别打岔!”
“乔醉枝”瞪大了眼睛,拳头握得紧紧的,努力控制自已没砸她脸上,愤愤别过脸去。
“二爹爹、”兰时漪握住裴玉贤的手。
想起这双手在梦中的池水里,牵起她的手,缓缓描摹过他全身的样子,白皙的脸上就泛着一阵微红。
她微微羞赧道:“其实我之前很怕你,怕看见你的真身,怕像戏折子里说的那样,会被吓死过去,所以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忍不住渴望你,想要接近你。”
“直到刚才,你带我入梦,我一次看到了你的真身,我发现原来那些恐惧都是我臆想出来自已吓自已的。”
她指腹轻轻摸着裴玉贤细腻阴白的手:“其实二爹爹的蛇尾很好看、”
二爹爹的。。。还很充足,可以吃一根再玩一根。
但这句话,她咬了咬唇,终究没说出口,不想说给外人听。
“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女儿的心愿已经得遂,女儿也愿意赴死了。”
说完,兰时漪毫心口。
命簿说她要杀了二爹爹,才能顿悟无情道飞升。
可是她想不明白,明明她内心不愿意做的事情,命簿偏要强迫,这样的升后,她真的能安心吗?
与其如此,她不如自已赴死,彻底断了这条命运,,无惧无悔,清净自在。
可没想到,在灭魂钉扎入她心口是,那附身在乔醉枝出一声凄厉—”
但来不及了,灭魂钉埋入心脏的那一刻,兰时漪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倒在裴玉贤的怀中。
来不及最后再看他一眼,来不及留下一句遗言,没有任何血淋淋的伤口,她就这样平静的离开了。
裴玉贤抱着她的尸体,木然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麻木,良久都才反应过来,怔怔抱着兰时漪渐渐冰凉的身体,手指濒死般的颤抖着。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许多画面,十几万年前,也是如此,她也是这样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永远地阖上了眼。
“漪儿、漪儿、”他轻轻摇晃着兰时漪温凉的身体,嗓音哽咽如同吞下刀片一般嘶哑。
不会有人再回应他,唤他师尊、唤他二爹爹,不会再捧起他的手,明知他是妖怪,害怕得不行却依然忍着恐惧,表达她炙热坦荡的心意。
渡劫失败了。
因为她宁愿自已赴死,都不愿意伤害他。
裴玉贤将脸埋进她的胸口,沉闷压抑的哭声缓慢而悲凉的渗透出来,和雨声混在一起,淹没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