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遗愿,就是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过完普通人的一生,不再背负那与生俱来的仇恨与痛苦。
七月战争那年,当精灵女王独自离开镜湖神殿,站在暗处的深渊女神也将那个寂寥背影看在眼里。
这也是她坚持用神识沟通的原因:“我能揭穿他更雨之子的身份,也能毁掉这个真相让他变回正常人。”
大不了,将这里的目击者全杀了便是,一盘散沙根本派不上作用,只要精灵女王肯交出她们想要的东西,她不介意弄脏自己的手。
也经由白雾女妖的解释,恢复两三成记忆的精灵女王这才知道,自己的本体已经在天空领域化为尘埃,这次现身也用完了所有力量,现在的她也快消失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了。
缓缓摇着头,她怔怔望着许知言的侧脸,圣杯和黄金天秤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它们都在卡洛儿手里。”
从未听闻的陌生名字让深渊女神和白雾女妖双双露出疑惑神情:“卡洛儿?这是谁?”
然而话音刚落,精灵女王就已经随风消散,彻底逝去,从此以后,天地间都没有了一位名为伊芙的女神。
感受到她的离开,许知言浑身剧烈一颤,一行血泪从那空洞左眼中缓缓流出,当那血泪滴于岩石地上,平静的血海突然腥风骤起,一股难闻的血腥味直刺鼻腔。
这股子腥味让众人都是一愣,因为血海只是海水如血,却并非真正的血,味道和寻常海水没什么不同。
白雾女妖心下一惊,急忙回头,却见身后血海红光直冲天际,原本正值暗淡之际的血海竟像是滚水沸腾般,翻涌出道道刺眼红光,照得天际变得一片血色骇人。
大团大团犹如红云般的炙热气浪神奇地在空中凝结,不平静的海面很快卷起滔天血浪。
浪头一层叠着一层拍打着岸边,炙热的劲风烈焰也被卷入波浪之中,但是水火竟然和谐相融,威力堪比无根之火,一瞬间就将岸边的岩石和丛林点燃,火势也顿时蔓延开来。
就在此时,一道怪异声音也在虚空中隐隐作响,这声音还未落下,深渊女神已经是面色大变,感到十分震惊。
该不会……不只是许知言,另一个更雨之子也对精灵女王有感情?
她的想法成了真,当精灵女王彻底随风逝去,连一丝雾气都看不见了的时候,刹那间,天地都震颤起来了,苍穹之上瞬间雷声阵阵,好像有什么巨物正在上面追逐奔跑,就连空气都随之摇晃了起来。
一道道雪亮惊雷骤然落下,炸得下方众人都是胆颤心惊、惊恐万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前这情况,傻子都知道待不得。
忽然间,云端之上似乎有个巨大黑影一闪而过,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也随着惊雷砸入血海之中,激起了好几道百米浪花。
可一阵又一阵的闪光刺激让众人根本睁不开眼,更别说去确认那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了。
萨斐斯国王已经预感到非常不妙,连忙让众人撤回营地,现在的断崖很危险,晚一秒可能都要永远留在这里。
可刚想逃跑,一道比之前更为威力巨大的天雷就再次落下,毫不留情地劈向血海中心处的白骨祭坛,带着耀眼的蓝白光芒,眨眼间将其劈成碎片粉末。
霎时间巨响回荡,震耳欲聋,海面上四散的雷霆光芒更是笼罩了大半血海,唤醒了沉睡在海底深处的亡灵们。
那些恐怖的白骨骷髅纷纷游出海面,任由滔天血浪将它们卷起抛撒,扔向人群。
血海的浪头一阵比一阵高,正朝着营地逃跑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天空就下起了亡灵雨,数以万计的白骨亡灵带着血海烈焰被巨浪抛向他们的所在地,这些嗜血的怪物一旦离开血海就会被唤醒猎食本能,见人就扑。
听到大本营的方向不断传来惨叫和怒吼,白雾女妖心道不好,刚想带着许知言赶紧离开最危险的断崖时,血海就再次卷起一道百丈血浪,这次离断崖边上的她们极近。
也是在与她们擦肩而过时,血浪中忽然有两只亡灵伸出惨白手骨,一左一右抓住了许知言的胳膊,猝不及防地将他从白雾女妖身边抢走。
许知言还没从精灵女王随风逝去的打击中走出,就被那两只亡灵抓走,跟随血浪坠下断崖,然而却没直接接触到滚烫海水,而是落在了一个硕大的柔软白色物体之上。
很奇怪,他能感觉出来,那两只亡灵似乎并不想伤害他,跟在莫悯地时遇到的那只亡灵一样,它们都对他抱有善意,带他下来,是因为有东西想给他看。
原本波涛汹涌的海浪也在他到来之后,逐渐趋于平静,血海的一切,仿佛都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靠近了,海水的腥味也更加重了,必须捏住鼻子,不然随时可能会被熏晕。
许知言很快就发现了腥味的来源,是他脚下这个硕大白色物体。
再一细看,他愣了一下,因为,所谓白色物体,其实是一具百米多高的硕大怪异尸体,身上长有数不清的惨白人手,就是它的鲜血染红了本就猩红的血海,在天际之时就臭不可闻。
祂曾是天际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