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骚乱发生后,少数人也留意到,那位不常露面的前教皇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骚乱结束后,许知言去帐篷找他,却被白雾森林的众精灵告知,在自己被塞壬带走后没多久,他就默默转身离去了。
他和这里的人称不上合作融洽,大家顾及他敏感的身份,平时都是能避就避,所以这一走,居然没人能准确说出他的行踪。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暂且不说被那阵骚乱波及,阿洛伊斯并非没有仇家,更何况还有那个变态宫务大臣一直盯着,突然失踪,很难不让人担忧。
米勒当即派人去寻找,然而直到黎明将至,也是杳无音讯。
只有两人精确找到了他的所在地。
远离血海的某处幽深密林内,回身望了一眼正朝自己走来的克兰国王和侍卫长,阿洛伊斯并不意外,眼眸微垂之际,也从高大的枯树轻巧跃下。
不久前,他总是感到暗处有视线注视,奇怪的是,却没让他产生担忧警惕这类的情绪,反倒是觉得安心。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从前身边就有那么唯一一个。
于是,当意识到神佑骑士很可能也被假七棱会带到血海后,他就坐不住了,一路追着那视线来到这里,却也在这里就断了追寻的方向,没找到假七棱会,也没找到神佑骑士。
偏偏这个时候,讨厌的人还找上门来。
阿洛伊斯知道,这两人是来提醒他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卧底,也是不久之后的叛徒。
只是,在这样死伤惨重的情况下,他不懂,克兰国王就不害怕更雨之子真的复活三相女神,开创一个巫师至尊的世界吗?
假如真有那样的世界,作为曾经覆灭镜湖的帮凶,更雨之子绝不会放过他们几人,“我现在可有可无,为了人族的未来,你还要我继续做那个叛徒?”
侍卫长在三十米开外的位置就自觉停下,为两人守卫着周遭,克兰国王则步履不停。
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地扫向他们留在积雪上的两行脚印,含笑说着另一件不相关的事:
“你看,即使走在同一条路上,我们的脚印也并不重合,我看见了你作为先来者选择的路,教皇陛下却看不见我此刻行走的道。”
已经走过的路,要想回头,谈何容易。
他还在称呼阿洛伊斯为教皇,这一声教皇,却只让阿洛伊斯心生耻辱,不想再多加牵扯;既然不愿回答,那他也不会纠缠。
如此想着,冷脸便走。
克兰国王没加以阻拦,掐算着时机到了,便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但他真的太过平静,平静得好像在商量今晚的晚饭吃什么:
“那孩子,他是我和先知的血脉,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阿洛伊斯顿时震惊望着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另外,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我是唯一尊重你意愿的人,并不会干那些让你讨厌的事,不过也无妨,你很快就会理解了。”
……
这还是许知言第一次和那位传说中的尊贵君王见面,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马背上的君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从白潮手中救下,奇怪的是,不见他周围跟有随从仆人,身为国王,却是只身前来这种荒地。
想到他刚才那句好久不见,以及那种冰冷但又在渴求着什么的奇怪眼神,许知言心中总感觉怪怪的。
难道,兰迪尔王是直奔亚德里恩而来?特意独自找来是有话要单独说?可这位王以前不是还当众拒绝亚德里恩来着吗。
那样难忘的仇恨和羞辱,许知言不认为这是一对能心平气和叙旧聊天的人。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亚德里恩,也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
因为,他从没见亚德里恩露出过这么难看的神情。
就算是在世界树濒临死亡,那时的脸色也比现在好上太多,至少有些许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