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克兰国王也认真看着他:“哥哥,我不在乎你们的私情,但我要你和我的妻子帮我生一个我和他的血脉。”
……
步行走回教会的时候,天空又落起了雪。
最近气温降得太快,自昨天的落雨后,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有二十三小时都在飘雪。
阿洛伊斯扫去肩上的雪花,被寒风刮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嘴中呼出几口白气后,他抱紧胳膊以一个勉强能保暖的姿势继续前进。
如他所想,克兰国王果然并不在意他这个小人物,一路畅行无阻地走出了王宫,也顺利回到家了。
可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今天的教会门口站了很多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有教徒也有卫兵。
相同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不忍和忧虑。
今天的教会,安静得让人心慌。
异样也让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阿洛伊斯在门口呆了一瞬,便连忙挤入人群跑进了教会。
然后,当看清楚里面的现状后,那一刻,他冷得几乎颤抖起来,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倒流了一般。
在他不在教会的这段时间,教会变得一片狼藉,眼前大厅鲜血遍地,没有一处能站脚的干净地方,墙上、楼梯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打斗痕迹。
鲜红血液也落得到处都是,在发光苔藓的荧荧蓝光下,就像一只只恐怖狰狞的猩红眼睛。
院里的积雪中摆放着三十多具尸体,都沉默盖着白布,都是他的家人们,而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搜查的士兵们还在源源不断抬出死状惨烈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唯一知道的是,死的大多是神圣教廷的圣职人员。
阿洛伊斯在那些排排摆放着的尸体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周围人正为那具尸体盖上白布,也齐齐放下手下的事低头默哀,因为,这尸体的主人是那位大人。
有上百难民教徒哭泣跪在地上祈祷,明明不是该祈祷的场合,可旁人也没有阻止,因为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都围跪在教皇的身边,哭得肝肠寸断,为他的逝去发自内心地感到悲伤。
不顾旁人的阻拦,阿洛伊斯揭起了那白布,然后发现,白布下的尸体如白布一样惨白,死状却异常的安详,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
如预言一样,他因荆棘而死。
即使旁人如何避免,终究还是躲不过落入荆棘丛的命运。
他身上有穿透身体的严重剑伤,死亡原因却是失血过多,人们按照他死前的行踪判断出:他应该是因遭受重创摔下三楼,然后也恰巧掉到一丛即将被烧掉的荆棘之上。
又因为重伤,连起身求救都做不到,最终,将那黄褐色的荆棘都染得血红。
听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全身的血都流完了,人们抬起那具尸体时,轻得不可思议。
那些荆棘是开斋节时由教徒们买来的,阿洛伊斯当时想着避嫌,就让人藏到这个角落,谁曾想他最后还是落到了这上面。
一直以来深深憎恶的仇人死掉了,阿洛伊斯却没有半点实感,他呆站在原地好久。
直到教会内的尸体都被搬了出去,多得都摆到外面街头上,直到头顶肩膀都积了厚厚一层白雪,身体已经冻得完全没有知觉,才突然诈尸般一把抓过身边人:
“神佑骑士呢!他去哪了!?”
为什么运送的人之中没有他?被运送的人之中也没有他?
被他抓住的人吓了一跳,而当提起神佑骑士后,语气也变得吞吐起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谁都知道这位前教皇和神佑骑士青梅竹马,关系极好,这样悲惨的事,也不知道眼前人是否能接受得住,“哪里都找不到这位骑士大人,所以他们都说,他被七棱会拐走了……”
处理好伤眼的克兰国王来到教会后,大门前围观祈祷的人已经都被驱散,现场只剩一片死寂,他走进里面后,便看到院子前呆站一个“雪人”。
那是阿洛伊斯。
阿洛伊斯脸上还挂着冰冷的泪水,众人叫他也不见反应,就只能任他去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站了多久,只知道身上积雪都快将他包围,这样下去,冻死是迟早的事。
克兰国王骑马来到他身后,像个老友般体贴地用剑鞘为他扫去头顶积雪,“现在,你的想法还跟当初一样吗?还是只愿意缩在这一小方天地平庸到死?”
有时候克兰国王都很惊叹血缘这种东西,米勒和他真的很像,他们都不约而同看到了这颗被囚禁在教廷的孤独灵魂。
他的话很有效果,阿洛伊斯终于回头,呆滞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那些落下的悲伤泪水,都已经在脚边凝结成冰。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宝贵的亲人和珍惜着的爱人,现在恩师圣殿团长也重伤住院,他又变成孤身一人了。
而眼前的克兰国王也正是为此而来,他可以保证圣殿骑士团在王都继续存活,也能让圣殿团长得到最好的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