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说起这个,“是。”
他迫不及待地问,“万岁爷那日,当真手疼么?”
连朝想了想,“之前没见着什么异样,白天还好端端地骑马射箭呢,我看着没什么事儿啊。”
胡太医长松了口气,巴掌一拍,说,“是吧!”
不容易啊!
总算找着个人,可以把心里这些日子压抑的憋屈、苦水,好好地吐一吐,他为自己辩白,“真不是我乱扎针,也不是我不会治,是万岁爷他、他,……”
他急得眉头都皱成一团,“他——”
连朝很从容地说,“我知道,他没病,他装的。”
胡太医百思不得其解,“没病,为什么要装呢?”
她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皇帝轻轻嗽了一下。
赵有良连忙让人去拿备下的衣裳。
太后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戏。
畅音阁搭了三层,今儿太后请诸位宗亲福金们一道儿来宫中看戏,一群人过节,好好热闹热闹。
眼下台子上唱的这一出,是《升平宝筏》里热闹的“大闹天宫”
,锣鼓点敲得震天响,猴王翻腾跳跃,引得台下福金们低低地笑语和赞叹。
太后看得眉开眼笑,手里捻着佛珠,偶尔侧头与身边的贵太妃说上两句。
常泰那边得了信,知道胡太医领命去看诊完,是一定要即刻上御前复命的。
因此常泰擅作主张,先领胡胜常到畅音阁来,再去悄悄儿去问赵有良该怎么办。
是以赵有良在皇帝答“无碍”
后,斟酌片刻,还是问,“主子,胡太医回来了,您现下见一见么?”
皇帝端坐在太后身侧,石青色出银狐锋的八团常服褂,深浓的颜色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他目光落在戏台上,神情平静无波,似乎听戏也听得入神。
听见赵有良的回话,只略抬了抬眼皮,淡声道:“知道了。”
语气平缓,仿佛只是耳闻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戏台上的美猴王正唱到得意之处,舞者金箍棒好不快活,“——凌霄殿也任俺走!
斗牛宫也任俺游!
俺老孙跳出那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好不逍遥自在!”
台下又是一片轻声喝彩。
好不逍遥自在……好不逍遥自在。
赵有良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以前刻意回避这姑娘的消息,是有错,主子巴巴儿来问,现在有意传递消息,又成了有错,主子已经不搭理,觑见这形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赵有良只好“嗻”
了声,就要示意常泰送胡胜常回去,却太后忽然问,“你以前在宫中,冬天总怕冷。
如今到了儿子家里,可好些了吗?”
贵太妃笑着微微欠身,“多谢娘娘挂念,托您的洪福,好多了。”
太后道,“那便好。
上回他哥两个来给我请安,三贝勒来向我借人,说起太医院有位医术好、见效快的太医,仿佛是叫王什么来着?我真记不得。
你这两天进宫来,我就想着这件事。
今天本想让他来给你看看,谁知使人去问,又被三贝勒借出去了。”
贵太妃心里一掂量,急忙打圆场,“都是有孝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