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沉默了。
过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在苏纤纤以为对方不会再理会,准备无功而返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老者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上面还沾着几块墨迹,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正不耐烦地瞪着苏纤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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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文书?”吴长老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女娃娃家,细心点也好。进来吧,把那堆破烂给我按年代和阵法类型分好,分不出来就按材质分!弄完就滚,别出声!”
苏纤纤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称是,侧身溜了进去。
阁楼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地上、桌上、书架上,到处都堆满了兽皮卷、玉简和泛黄的图纸,空气中混杂着墨香、陈旧纸张的霉味和一种灵力矿石特有的金属气息。
吴长老指了指墙角小山似的的一堆卷轴,就自顾自地回到一张巨大的书案后,继续对着一张画在一整块玄铁板上的复杂阵图唉声叹气,完全当苏纤纤是空气。
苏纤纤也不在意,走到那堆卷轴前,开始动手。她没有急着分类,而是先将所有卷轴轻轻展开,掸去浮尘,检查有无破损,再根据卷轴的材质、上面的落款印记和画风,初步判断其年代。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阁楼里只有吴长老烦躁的叹息声和苏纤纤整理纸张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苏纤纤一边干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吴长老。她看到长老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玄铁板阵图的右下角,手指在那一处反复敲击,口中还念念有词,神情充满了困惑与暴躁。
一个时辰后,苏纤纤已经将近半的卷轴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状似无意地走到茶壶边,为自己和吴长老各倒了一杯热茶。
她端着茶,恭敬地走到书案旁:“长老,请用茶。”
吴长老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苏纤纤将茶杯轻轻放下,目光也顺势落在了那块玄铁板上。只一眼,她就认出,那是一座“一阶迷踪阵”的阵图,但比之前李师兄卡住的那个要复杂百倍,显然是一座古阵。
她当然看不懂其中玄奥的符文和能量走向,但她那被“拼团”系统锻炼出来的、对“效率”和“最优解”的直觉,却让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吴长老烦恼的那一处阵眼,位于整个阵法的能量循环末端。从主阵眼输送出的灵力,需要绕过七八个小型节点,拐上十几个弯,才能抵达那里。这条路径,不仅漫长,而且与其他几条灵力线路有交叉,看起来就拥堵不堪。
这就像一个糟糕的物流规划,把一个重要的分拣中心,建在了交通最不便的死胡同里。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默默地退回墙角,继续整理了半个时辰。直到吴长老再一次因为灵力模拟失败而气得扔掉毛笔时,她才瞅准时机,再次走了过去。
“长老,”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放得极低,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弟子愚钝,看这阵图,好像在看一幅山水画。”
吴长老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山水画?老夫看它像一团乱麻!”
“不,很美。”苏纤纤摇摇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语气说,“您看,这主阵眼是源头的大江,灵力顺流而下,分出无数支流,灌溉着每一处节点,最终百川归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这记清新的马屁,让吴长老烦躁的神情稍稍缓和。他一生与阵图为伴,第一次听人将他眼中枯燥的线条,比作山水江河。
苏纤纤见有效果,便指着那处问题阵眼,用一种充满好奇的孩童般的口吻问道:“只是弟子不解,为何要让那条小溪,绕过那么多山丘,才肯流进那片池塘呢?若是从这里,直接开一道水渠过去,不是更顺畅吗?”
她纤细的手指,在阵图上划出了一条极其简单粗暴的直线,直接连通了主能量通道和那个被孤立的阵眼。
“胡闹!”吴长老下意识地呵斥,“阵法之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如此儿戏!这里……”
他正要说出一百个不能这么做的理由,话到嘴边,却突然卡住了。
苏纤纤那句“开一道水渠”,像一道惊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他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如何优化那条“小溪”的河道,如何让它绕得更精妙,却从未想过,可以不绕,直接……开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