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路乃北齐援军西进的必经之路,扼守此处!”
宇文雍听得无比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拍案几,帛制舆图都随之一震,高声赞道:“妙极!实在是妙极!”
随即,目光灼灼地望向陈宴,满是期待地追问:“然后呢?”
陈宴指尖在舆图上疾点,语气愈发铿锵,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阵拔城的气势:“在各路军队陆续抵达目标区域,一路大将即刻挥师东进,攻克武济、洛口东西二城,尽数焚毁黄河浮桥!”
他指尖划过黄河渡口,力道陡然加重:“如此便可彻底切断齐国河南与河北的水路联络,使其南北隔绝,无法互通粮草援军!”
随即指尖南移,扫过陈州、汝州一带:“另一路大将趁势南下,连下陈州、汝州诸城,将齐国南线兵力死死牵制在江淮以北,使其分身乏术,绝无可能西援洛阳!”
最后,他指尖北指太行山脉与河阳古道,眸色沉如寒潭:“再遣一路大将扼守所有交通要道,多设伏兵、坚壁清野,让齐国晋阳、邺城的援军陷入进退维谷之地,难以快速驰援洛阳!”
魏国公用兵谨慎,思虑周全,实乃大将之才!难怪他从无败绩。。。。。。。。。。。。宇文雍听着这部署,不由地点头,在心中夸赞,抬了抬手,应道:“嗯!陈卿继续!”
那一刻,宇文雍确认了一个东西:
面前这位被誉为兵仙的年轻人,百战百胜绝不是偶然。。。。。
陈宴的指尖落在河阴之地,语气凌厉如刀:“主力大军无需急于攻洛阳城,先集中兵力猛攻河阴大城!”
“此城乃洛阳外围屏障,控扼黄河渡口与粮道,拿下河阴,便等于扼住了洛阳的咽喉!”他指尖用力碾压帛纸,眸中闪烁着锋芒,“攻克河阴后,大军即刻西进,合围金墉城——”
“此城为洛阳宫城要害,城防坚固却孤立无援,当昼夜轮攻,以云梯冲车日夜不息地施压,不给守军片刻喘息之机!”
话音未落,猛地戳向金墉城位置,声音陡然拔高:“金墉城一破,洛阳城防便如断脊之龙,内外失守、军心溃散!届时,洛阳城便唾手可得也!”
在激情献策的同时,陈某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挖好了一个大坑。。。。。
他所献的平齐策,正是历史上那位周武帝,第一次伐齐的战略!
看似完美,却很难成功。。。。。
陈宴记得从晋阳驰援的段韶,行军经太行道时,虽遭侯莫陈芮牵制,但仍突破部分防线,逼近洛阳。
而金墉城也是久攻不克,差点让周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更何况宇文氏在那个地方,还有某种“天命诅咒”!
北周三代(黑獭、护、邕)在灭齐成功之前,都没有突破过河阴三城的防线。
宇文雍听得通体舒泰,涌出满腔豪情壮志,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杯盏微微作响,放声大笑:“好,很好!”
旋即,双手按住陈宴的肩膀,目光炽热如烈火,语气铿锵有力,带着无与伦比的期许:“有朝一日朕若亲征齐国,必以陈卿为先锋!”
陈宴见状,振振有词地表态:“臣必效犬马之劳!”
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沉了几分,带着几分审慎的恳切:“但陛下容禀——现下高齐虽内斗不休,却仍据有关东膏腴之地,农桑发达、府库充盈,国力依旧强盛,非用兵的时机。。。。。。”
宇文雍缓缓颔首,指尖摩挲着案几边缘,语气沉缓却笃定:“朕心中有数!”
他站直身躯,衣袍在风中微微拂动,神色骤然变得凝重肃穆,一字一顿道:“大周如今当务之急,并非急功近利,而是整内政、肃兵源、劝农桑、积粮草。。。。。。”
说罢,他目光越过临水榭的朱栏,望向禁苑深处郁郁葱葱的林木,眼神渐渐飘远,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了城郊那片香火鼎盛的佛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