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明知丈夫未死,此刻却要做出感激涕零、悲恸欲绝的模样,心中滋味复杂难言,只能对着皇宫方向重重叩首,高呼:
“臣妇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亡夫”被追封,自己得了诰命,女儿将来也有了倚仗,虽是戏,却也演得她肝肠寸断。
贾蓉则是实打实的惊喜,他万没想到自己这“不务正业”的举动,竟能换来爵位复原,对朝廷、对皇帝的忠心,油然更增了几分。
贾母由鸳鸯扶着,恭敬地接过圣旨与赏赐,对着皇宫方向深深一拜:
“老身谢皇上隆恩!贾府上下,必当恪尽职守,忠君爱国,以报天恩!”
她心中明镜似的,皇帝的每一步都藏着深意。
这番嘉奖,是蜜糖,也是枷锁,将贾府更紧地绑在了皇权之上,也推到了北静王的对立面。
但事已至此,唯有向前。
……
然而,皇帝的雷霆雨露,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精致的粉定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好一个贾府!好一个史老太君!”
水溶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往日我北静王府待他贾家不满,如今竟是这般迫不及待地投靠了新主,摇尾乞怜!献什么破番薯,博什么忠臣名!全然不顾往日相互扶持的情分!”
他面前的心腹幕僚垂首屏息,不敢接话。
水溶来回踱步,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杀意取代。
贾府这般高调地接受皇帝赏赐,无异于在天下人面前打了他的脸,更是彻底断绝了他拉拢贾府的念想。
这不仅是背叛,更是阻他大业的绊脚石!
贾赦、贾珍已不足为虑。
贾琏已死,贾政辞官。
如今贾府看似由那史老婆子撑着,实则希望都在那些小辈身上……
水溶停下脚步,眼中寒光一闪。
尤其是那个宝玉!
如今竟成了什么律法天才,名声鹊起……
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贾府这刚燃起来的希望之火,恐怕就得熄了吧?
幕僚心中一寒,低声道:“王爷的意思是……”
“他不是常去家学,偶尔也外出会友么?”
“找个机会,做得干净利落些。记得,用忠顺王府门下那些见钱眼开的亡命徒惯用的家伙和手法。明白吗?”
他要一石二鸟!
既除掉宝玉这个潜在威胁,重创贾府,又能将这笔血债嫁祸到那个同样碍眼、却蠢笨如猪的忠顺王头上!
届时,贾府与忠顺王府不死不休,他正好坐收渔利!
幕僚心领神会,躬身道:“属下明白!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
水溶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脸上的怒容已然平复,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算计与冷酷。
贾府,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