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迅速下令,自己则一个箭步冲向那两匹受惊狂奔的马匹。
他近来常在田庄与牲畜打交道,对马性颇为熟悉,看准时机,猛地侧身避开马蹄,冒险探手抓住了其中一匹马的辔头,使出全身力气向后勒去,同时口中发出安抚的唿哨声。
几个紧随其后的壮硕庄丁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合力拉扯缰绳,或用身体阻挡马匹去路。
马车在巨大的阻力下猛地一顿,速度骤减,车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车内的宝玉和茗烟被摔作一团。
另一边,有了贾蓉带来的几名庄丁加入战团,护卫压力骤减。
那些刺客见突然来了援兵,且惊马已被控制,任务难度大增。
为首之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剩余刺客顿时虚晃一招,毫不恋战,如同来时一般迅捷地四散退入巷弄深处的阴影中,转眼消失不见。
战斗戛然而止,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气。
赵大石拄着刀,喘着粗气,肩头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他顾不得自身伤势,急忙冲到马车旁,掀开车帘:“二爷!您没事吧?”
宝玉在茗烟的搀扶下,狼狈地爬出车厢,脸色煞白,衣袍上沾满了灰尘和方才碰撞的污渍,额角也鼓起一个大包,但好在并无致命重伤。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景象——毙命的车夫、受伤的护卫、以及那两匹犹自不安喷着响鼻的惊马,声音带着颤:
“没……没事。多亏你们……多亏蓉哥儿……”
贾蓉此时也已安抚住马匹,走了过来,他袖口被撕裂,手上也因用力过度而磨破了皮,神情却异常镇定:
“宝二叔受惊了。可知这些是什么人?”
赵大石忍着痛,在刺客遗落的现场仔细搜寻,很快,他从一具被护卫拼死留下的刺客尸体腰间,摸出了一块沉甸甸的腰牌,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二爷,蓉大爷,你们看这个。”他将腰牌递过。
只见那腰牌乃是黄铜所铸,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忠”字,以及忠顺王府特有的徽记!
“忠顺王府?!”
贾蓉失声惊呼,眉头紧锁,“他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宝玉接过那冰凉的腰牌,手指微微颤抖。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忠顺王府长史官昔日上门刁难的嚣张嘴脸,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但随即,程先生教导的“重证据、察疑点”的律法精神又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摩挲着腰牌的边缘,感受着那冰冷的质感,喃喃道:
“这腰牌……未免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刺杀失败,仓皇逃脱,却偏偏留下了如此明显的证物?”
赵大石闻言,也是若有所思:“二爷说的是。这些刺客身手狠辣,行事干脆,不像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之人。”
贾蓉看着宝玉苍白却异常冷静的侧脸,又看看那枚刺眼的腰牌,沉声道:
“此事绝不简单。宝二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立刻回府,禀明老祖宗!”
一行人草草处理了现场,带上伤亡者,匆匆赶回荣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