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接着,她听到了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阿菀?你在里面吗?”
是小莲的声音!
阿菀的心一松,刚想应声,又猛地想起什么,把话咽了回去。小莲不是请假出去买药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紧张和……恐惧?
“阿菀,我知道你在里面。”小莲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贴着门缝说的,“你听我说,等会儿不管李总管怎么问你,你都要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碎的,千万不要提任何人,尤其是……”
她的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利的女声:“小莲?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莲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菀的心瞬间又揪紧了。她听出那个尖利的女声是谁了——是兰答应身边的掌事姑姑,刘姑姑。
“没、没什么,刘姑姑。”小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我……我路过,想看看柴房有没有人。”
“路过?”刘姑姑冷笑一声,“这柴房偏僻得很,你买完药不从正门回偏殿,跑到这里来路过?我看你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不是的,刘姑姑,我没有……”
“没有?”刘姑姑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跟谁说话?这柴房里关着的可是打碎了皇上御碗的罪奴,你跟她说话,是想串通什么?”
阿菀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外面传来拉扯的声音,还有小莲带着哭腔的辩解:“刘姑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还敢嘴硬!”刘姑姑的声音里带着狠厉,“来人啊,把这个意图勾结罪奴的贱婢拖下去,掌嘴二十,关到慎刑司去!”
“不要!刘姑姑,我真的没有……”小莲的哭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柴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阿菀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小莲被带走了。因为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被冠上了“勾结罪奴”的罪名,关到了慎刑司。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那是宫里最恐怖的地方,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小莲……
阿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手背上,又迅速被冻成了冰。
她不明白,小莲为什么要冒险来看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话?尤其是那句“千万不要提任何人,尤其是……”
尤其是谁?
是兰答应吗?
阿菀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抹鹅黄色的裙角,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安息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难道……小莲知道是兰答应绊了她?甚至……小莲和兰大应之间,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阿菀猛地擦干眼泪,警惕地看着门口。
门被推开了,李总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一根黑漆漆的棍子。
“皇上醒了。”李总管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皇上说,惊扰了他休息,不能轻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阿菀流血的手上和膝盖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本来呢,打碎个碗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谁让你不长眼,偏偏在皇上休息的时候惹事?”
“拖出去,杖责四十。”李总管挥了挥手,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记住,打重一点,让她知道什么地方该来,什么地方不该来。”
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再次架起阿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