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征信黑了。”我低声说。
又是一阵沉默。
“老李,我不是不想帮,可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谁都不容易。要不……你让文毅先还你?”
“他……跑了。”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啊?”他愣了一下,“不至于吧?他不是挺讲义气的吗?”
“我也以为是。”我苦笑,“可现在,电话打不通,人找不着,房子查封了,老婆也跟他离婚了。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唉……”邻居叹了口气,“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要不……你先缓缓?等他回来再说?”
邻居关上了门
心像被一块块剜去。
我又打了几个电话,有亲戚,有旧友,有同事。有人推脱,有人婉拒,有人干脆不接。最后一通,是我妹妹。
“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她语气沉重,“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到处借钱,是让林慧去医院!她这状态,再拖下去,真要出事了!钱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沉默。
是啊,钱的事,以后再说。
可“以后”在哪里?明天?下个月?明年?还是等文毅从广东回来,带着一沓钞票,笑着对我说“哥,我回来了”?
我不敢想。
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那张全家福。照片里,林慧笑得灿烂,我搂着她的肩,背景是去年春天的樱花树。那时的我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现实不是照片。
现实是催债短信一条条跳出来,是催债的通知,是林慧蜷缩在床上,连一碗粥都咽不下的样子。
我忽然抓起手机,疯狂地翻找文毅的号码。
我换了三个手机号,打了十几通,终于,在凌晨一点十七分,电话通了。
“文毅!”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他妈到底在哪?!”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沙哑、疲惫、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响起:“哥……是我。”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愤怒、委屈、绝望,全都化作一声哽咽。
“你知不知道林慧快不行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睡不着?你知不知道我跪着求人借钱,人家连门都不开?!你他妈跑什么?!”
“哥……”他声音颤抖,“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要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跑。”
他顿了顿,像是在压抑情绪。
“我的房子……被法院查封了。车子也被拖走了。我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说再不回来。我……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只能……回广东了。我老家还有个破屋子,亲戚说让我先住着,想办法东山再起。”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也到了这种地步。
“那你……就不管我们了?”我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