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慧走过来,轻轻坐下:“你还不和我说实话吗?”
我猛地抬头:“你你…知道什么?”
“那天你回来,睡着时我看见了你包里的离职协议,我只是不知怎么安慰你,所以一直没有说…”她声音低下去,“我也不能光看着你这样折磨自己,还有我啊,你是咱家的台柱子,不能垮掉啊。”
我看着她眼角的细纹,鬓边新添的白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我曾经答应过她:不让你上班,我一个人养家。
我曾经在她生病时说:别怕,有我在。
现在呢?我兑现不了诺言。
“不还有文毅吗,你这些日子忙,问问文毅有什么办法,他如果好转了,还了咱们的钱,不就解脱了吗,咱以后想事想周全一点。”
“咱们也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是啊,可是咱刚借他有一年的钱,怕他换不了这么快啊。”我还替他狡辩着。
“咱们可以找他慢慢还啊,不影响他生产,咱就可以拖一拖贷款的事啊”。林慧认真的说着。
第二天,我和林慧急急忙忙的跑到文毅的厂子。进了厂子没有看到一个人,机器设备也空空如也,哪去啦。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我和林慧瘫坐在厂门口。
我火急火燎的拨通电话。“文毅,文毅…”。
“哥,我对不起你,我的厂子倒闭了,我没来的急和你打招呼,没有办法,材料供应商天天堵门要账,我没法给,他们把设备给拉走了……,哥您放心,我为躲债主,只能回到广东啦,我欠您的账,我一定想法还给您……”。那头挂断了电话。
我绝望的耗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回到家力林慧一声没吭,倒在床上。我把自己关在厕所,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一切。我蹲在地上,脸埋进膝盖,终于哭了出来。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抽泣,像一条被钉在岸上的鱼,挣扎着呼吸。
可现在,这份“正经工作”没了,文毅跑了。我破产啦
第三十五天,银行第三次催款。
这次是律师函。
**“如未在7日内还款,我方将依法提起诉讼,申请强制执行。”**
我盯着那几个字,忽然觉得荒谬。
我这一生,守法守纪,纳税缴费,从没欠过谁。可现在,法律要来“执行”他了。
我拨通银行客服,声音疲惫:“我真没钱了。能不能……宽限?”
“先生,我们理解,但规则如此。”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办?去抢银行吗?”
对方沉默几秒,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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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卖车。
交易完成后,他站在空荡荡的停车位上,看着地上的车轮印,像看着一段被抹去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