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寨群虎视脚下山道,在这里驻扎兵马,随时可以攻击沿着蜿蜒曲折山道行进的敌军大队,还有其必不可少的辎重。
周围还有,也大体就是选择同样地形,形制也差不多的堡寨。
这些堡寨,往往可以屯步骑二三千之数,储备守具战具粮秣辎重可支一年。
从辽国时候开始算,燕地经历了几场大的风云变幻,但是惟一没有被大宋拿下的,就是这古北口了。
近百年的承平岁月之后,往日雄塞雁门寨已经颓玘不少。原来包在外面的条石,都被拆去做了别的用途,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层。
这夯土层上,都长起了灌木衰草。
可见契丹人有多糙。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从未想过,宋人能打过来。
而近两百年的时间里,他们能想到的,唯一能威胁自己的敌人,也只有宋人而已。
女真,在大多数时候,只是一群任他们鱼肉宰割的奴隶。
岳飞在军寨北望的时候,宗翰也在看向南方。
他不知道南人又在准备什么阴谋诡计。
这几个月,他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甚至以定难军以前的做派,在寒冬北伐也不是不可能。
一向好战的定难军,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了,是不是他们开始内斗了?
宗翰心中,充满了期望和担忧,他又希望汉人能够内讧,自相残杀。
但是又害怕他们在憋着什么招数。
尤其是这个定难军,在他们从西北突然杀出来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预料到他们席卷云内。
后来宗翰才知道,这些人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谋划这场突袭了。
他们甚至在女真人的眼皮下,收伏了远在应州的孟暖,而应州恰恰就是最关键的那一关。
“西蛮子,到底在想什么?”
——
岳飞站在军寨的寨墙之上,手抚着已经坚硬如铁的夯土,放眼北望。
他没有一点,因为此处荒颓而显出的灰心丧气。比起在河北时侯的郁郁,他的神色已经不知道好到了哪里去,满满的全是昂扬神色。
不得不说,岳飞这个人,是天生应该在这边关之上,面对着北面朔风的武将。
打到边关,对他而言,已经是极好的开始。
总比在家乡相州要好,鞑子那些没有人性的残暴恶行,施加在岳飞的河北同乡身上的时候,真让他恨意滔天。
恨不得将所有鞑子全部挫骨扬灰才好,才能一解心头恶气!
在他身侧,有几名扈从亲卫。
此时在中原,已经是春暖花开,这地方虽然还有料峭春寒,但寒风已经不再是割脸如刀。
前几个月,他和士兵们,出门都得用油脂涂了脸,衣甲缝隙也包得满满的。
不然必然被冻伤。
岳飞和他手下的这些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定难军的顶级后勤。
张宪等人按刀跟在岳飞身后,四下张望。在他们北面的山间,有缕缕烟气升起,一看就知道是哨骑们在生火。
“鞑子如今倒也耐得住性子。”
山野里全是哨骑暗探,但是就是不出关。
这里的战事厮杀,都是一两个哨骑小队遭遇之后的生死相搏,虽然足够惨烈,但是规模确实极小。
岳飞同样不知道定难军为什么不出击,而且就算是要去汴梁夺权,那也不该是如今这幅排兵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