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方的池白水没有去管身后三人聊得热火朝天,只管独自行进,似有感触,只是往着锦鳞溪上游行去。
再过一旬,便来到了锦鳞溪上游。
正是当初苏阙见到裴楚荆出剑的地方。
随即池白水停步不再前进,转身招呼着苏阙过来。
苏阙看了眼身旁的柴怀瑾,柴怀瑾点点头,少年这才走了过去。
池白水面无表情,说道:“你之前来过这里吗?说实话。”
苏阙没有犹豫,点点头。
池白水并未等待苏阙的回应,已然自顾自转身,右手持那柄漆黑短剑“白水”,负一手于后。
“我叫池白水。”他语气平淡,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凭裴楚荆的助力破五境,根基算得上雄厚。但空有满身气机,若无运用之法,不过是一具耐打的沙包,废物而已。”
话音未落,他随手一挥。
一道雪亮剑光如秋泓乍泄,悄无声息地扫过周遭。身旁一棵老树树干上瞬间多了一道平滑如镜的切口,树顶积雪轰然倾落。
“此乃剑气。”池白水道,“以自身气机为根,辅以千锤百炼的剑术,凝虚为实。这一剑,不过是最基础的运用。”
随即,他袍袖微微一震。
霎时间,一股无形却无比凌厉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苏阙只觉得周身皮肤如被无数细密冰冷的针尖抵住,更可怕的是,那股气息仿佛能透入骨髓,在他耳边激起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他呼吸骤紧,浑身骨骼不堪重负,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仍凭一股狠劲,死死绷直了脊梁。
不远处的李琰兵看得两眼放光,啧啧称奇:“乖乖,这剑气……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柴怀瑾眼中亦掠过讶色,但目光更多是落在苦苦支撑的苏阙身上。
“这,亦是剑气。”池白水对苏阙的状态视若无睹,声音依旧古井无波,“只不过我不再约束,任其自然散发。”
言罢,他伸出一指,轻轻点在苏阙肩头。
看似全无力道,苏阙却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压下,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修为至此,剑气自生,沛然莫御,杀意自显。”
他居高临下,继续宣说,如同阐述天地至理:
“天下剑修如过江之鲫,剑气却无一相同。或刚猛,或阴柔,根源在于‘剑意’。”
“剑意,便是剑修的本心。是其性情、原则,乃至存在的理由。‘我有一剑,可杀人’,便是一种剑意。故剑气承载剑意,方为剑修之剑。”
“内在气机为燃料,外在剑术为熔炉,最终锤炼出的,便是这道锋芒——剑气。”
“而剑意,则赋予这道锋芒独一无二的灵魂,造就天下剑道的万千气象。”
“在此之上,剑修对剑的终极理解,凝练成自身独一无二的‘剑道’。此乃修行之纲,境界之基,未来之途。”
“剑修可以败,境界可以跌。然,剑道若生瑕疵,产生自我怀疑,便是道心崩毁,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