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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阙,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走了。
我本来以为这次过年,我们最多就是在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俩能见一面,之后就很难了,不过裴楚荆那个老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给我争取了一点时间,能够让我跟你们能够好好道个别,也因此帮了你和楚禄最后一个忙,当然还有最后在楚禄家吃的那顿年夜饭。
裴楚荆的剑,是当世一等一的好,就是长得没有我好看。想学剑,可以跟他,但他的臭脾气和找死之道,半点也别沾。他那条路太窄,太险,走到底是要没命的。
我年少时,身边也曾有位疼我入骨的老人。我们拼尽全力,只想在这世上活下去。她最后还是走了,就倒在我眼前……那双眼睛,我到今天都记得。
所以那年雪夜,我看着你挨家挨户地敲门,最后帮你,其实也是帮助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我很庆幸,我们救下了婆婆,没让那遗憾,在我眼前重演。
苏阙,这世界很大。你不该,也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巴掌大的小镇。
出去走走。去看山,看水,看看那些如画般的人和事。你还年轻,这辈子总得做几件自己认准了的事——别管大小,不问对错。
当然平凡的日子自有平凡的福气,这道理,我混明白了,却已回不去了。
我本想着,以后带你行走江湖,领着你和楚禄俩小弟,不知多威风。可惜我惹的麻烦太大,得先溜了。
别担心钱。我在赌坊老板娘那儿存了些老婆本,你拿去用,够你潇洒了。
最后记住:出门在外,与人为善,但也别怕事。尤其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把脊梁挺直了。喜欢就去追,别像你崔老哥,名头响彻江湖,到头来还是个光棍。
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有期。”
碎碎念叨,唠唠叨叨,倒像是晚辈出远门时,家中顶梁柱在其临行前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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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浑身是血,在及膝的深雪中跌跌撞撞地奔跑。单薄的衣衫被寒风撕扯,每一步都在身后洁白的雪地上,烙下一个刺目的血印。
前方是茫茫雪幕,身后是淋漓的血路。
就在锦鳞溪边,他猛地向前摔倒,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重重栽进雪里。他没有立刻挣扎,脸深深埋在冰冷的雪中,仿佛想借此冻结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半晌,他才用尽力气撑起上身,可刚踉跄着走出几步,又再次软倒。
这一次,当他抬起头时,脸上已分不清是血、是泪,还是融化的雪水。
他死死攥着那壶酒,指节捏得发白,仿佛那是他最后一点念想。
“老子……老子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他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下一刻,他像是被这句话烫伤了灵魂,骤然将酒壶狠狠砸向远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谁准的!”
“老子……不允许啊……”
嘶吼声戛然而止,他双手撑住膝盖,头颅深深垂下,整个脊背都在剧烈地颤抖。起初只是压抑的呜咽,随即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像野兽哀嚎般的痛哭。
“你以前……惹了麻烦,哪次不是躲起来……等我给你打掩护?”他的声音在哭声中断断续续,“你他妈这次怎么不躲了……你的厚脸皮呢……怎么这次就不要了……”
哭声渐渐低微,他颓然瘫坐在镇门的石阶旁,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只是静静站着,如同雪原上另一座沉默的碑。
苏阙用手背狠狠抹过双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与那袭白衣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借我柄剑。”
白衣身影闻言,纵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雪原上荡开,带着说不尽的苍凉与快意。
“好!”
于是白衣身影逐渐消散化为一柄雪白长剑,来到苏阙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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