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禄坐在酒坊门前,手臂撑着脑袋,两眼发直地望着眼前那道破烂门栅。
昨天夜里他虽然睡得沉,但醒来摸到身边空荡荡的剑匣位置,再看见鲁浮生那老家伙背着剑匣远去的背影,加上这白昼如夜的诡异天色,心里就一阵发堵。
没来由地,他盯着大门发起了呆,思绪飘回了很久以前。
小时候,家里那个婆娘得理不饶人,他被刁难得狠了,连屋子都待不住,只好整日在小镇上晃荡,自然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偷鸡摸狗的勾当没少干。
那帮人的头头是琉璃街的一个大姓子弟,素来看不起其他街巷的人,见了面不问缘由就要欺辱一番。大人们都忍气吞声,何况是他们这些半大孩子。
他记得第一次在废石巷撞见苏阙时的情景。那小子穿着破旧,一个人低着头走路。他们一伙人当即围了上去,把他逼到墙角,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招呼”。
楚禄当时就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个瘦弱的少年被推来搡去。他心里莫名地烦躁——自己也是废石街的人,今天看着别人被欺负,明天会不会就轮到自己?
这个念头像根针似的扎进他心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忽然拨开前面的人,硬着头皮喊道:“差不多得了!”
结果可想而知,两个废石街的少年被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最后鼻青脸肿地相互搀扶着,踉跄离开。
走到苏阙家门口时,楚禄抹了把鼻血,转身就要走。
“进来吧。”最后那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他迟疑地回头,看见一位慈祥的老人站在门口,正朝他们招手。那一刻,楚禄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冰冷的镇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落脚的地方,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只是可惜老人三年前不在了,自己也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还是苏阙和崔甲两个人找的办法。
所以楚禄希望,今天苏阙来的时候,后面怎么都得跟着那个有事儿没事儿喜欢掏裤裆的崔茅坑。
只是当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兄弟,真的到来的时候,等了很久,直到兄弟到自己身边,都没有再看见那个邋遢汉子的身影。
聪慧如少年,已经猜到了一点点。
少年没有怎么伤心的表情,表达出来,甚至看到苏阙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仍能咧嘴一笑,彼此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彼此都没有说什么。
漆黑悄然四合,将两个沉默的身影缓缓吞没。
苏阙走到楚禄身边之后,说道:“楚禄,我马上就要离开小镇了,可能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你的身体怎么样?再帮你几天,我就要去收拾好东西,做些准备了。”
楚禄咧嘴一笑,拍拍自己的双腿道:“放心,过不了几天就能站起来了。再说了除了你,还有两个闷油瓶待在这儿挨鲁老王八蛋的废话,你赶紧滚蛋。”
苏阙咧嘴一笑,点点头。
他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将自己在酒坊的本职工作做得一丝不苟。
酒坊里,原本应该有一个学徒和两个半学徒一起忙碌,但今天却只有苏阙一个人前来。那两个学徒,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吓到了,纷纷请了假。
然而,苏阙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依然默默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他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工具,将酒坊里的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