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少年的身影孤独而坚定,那缓慢却不肯停歇的拳架,仿佛在向这片沉睡的天地,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开始。
就像是以往,每年春节的守岁一般。
周围漆黑一片,少年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却是显得愈发明亮。
当初在这个小镇拼命求活的小野猫,今天真的活下来了,还有了这么大的产业,小野猫,变成了自家的猫。
有长进,婆婆应该可以放心了。
有三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少年挥拳不停。
其中一位身着白衫的中年男子,轻声道:“看着长大的少年远走天涯,未来必当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旁边那个眉心有痣的少年则高声道:“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最后那名身着白袍的汉子咧嘴一笑,默默道:“少年陋巷冷寂去,千里雪飘掩来路,富得千金换杯酒,一诺千金同觅游。”
————
歇脚坡上,晨雾未散。
一位身着墨色长衫的独坐在巨石之巅,身姿挺拔如孤松。那张脸美得近乎锋利,眼神却比坡上的晨露更冷。寒风卷过,掀起他额前几缕青丝,身旁那杆墨黑长枪斜插岩缝,枪缨在风中寂寥地颤动。
足下,踩着一只残破的木匣。匣身布满裂纹,像是承载过太多不堪重负的往事。
忽然,他——或者说她——仰头望向天际,晨光在她冰冷的瞳孔中映不出半分暖意。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扼住自己的脖颈,指尖深陷。
嗤啦——
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应声撕裂,如蝉蜕般从她脸上剥离。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原本被掩盖的柔美轮廓彻底显现。却是一张极其英气的面容——双眉斜飞入鬓,丹凤眼眸光锐利,鼻梁挺拔如刀削。虽是女儿身,那通身的飒爽气度竟比先前男装时更显凛冽。
她随手将面具丢弃,任其落入坡下荒草。纵身跃下巨石时衣袂翻飞,墨色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素手握住枪杆轻轻一拧,长枪应声断作两节。她利落地用备好的布条将断枪缚于身后,动作干净利落。
最后回望一眼这片被命名为歇脚坡的土地,丹凤眼中掠过极淡的讥诮。而后转身,墨色身影消失在渐浓的晨光里,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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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小院内的晨露尚未散去。
仅仅是这般短暂的休憩,他那武夫的本能却已让连夜的疲惫消去大半。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楚禄和慕容叶淑已悄然站在他面前。
慕容叶淑眉眼弯弯,笑容温柔得像此刻拂过坡地的微风。楚禄则双手抱臂,对着他咧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促狭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醒啦?还以为你小子要睡到日上三竿,误了时辰呢!”
苏阙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看着眼前两位挚友,一夜独处的清冷瞬间被驱散,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