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府城比试之事,虽然长庚师父异常坚定地选择站阿爹一边,云无?择还是觉得此事突破口就在这?位看似不问世事的武僧身上。
“师父!上次州城也去了,你看并?未出什么事,我们还顺顺利利拿了个榜首回来。府城就是远个一两?日路程,到时?我们找两?匹快马,脚程加紧,说不定往返也就五六日。
向来不善言辞的长庚,被这?个从?小带大的徒儿缠得直挠头。他去禅房打坐,对方跟到禅房;他去练功场教习功夫,对方一路尾随过去;甚至他晚上就寝,云无?择都要?带着应龙守在一旁。
“府城不一样。听你阿爹的。”
长庚这?次很坚持,也很强硬。
葡萄园中幼苗努力展叶爬蔓的时?候,南时?先生又派人来给孟知彰送书了。
距上次柳叔登门,隔着一月有余,这?其间发?生的诸多事情?,南先生都从?私塾先生的书信中悉数得知。
柳叔照例带来要?抄写的书籍及抄书之资,并?称这?应该是院试前最后一次登门了,下次就在府城见了。
南先生带来最新院试消息,新学政将时?间定在八月初三,希望孟知彰早些着手准备。
听到八月初三,孟知彰和庄聿白不约而同看了彼此一眼,很浅很轻的一个对视,两?人却立马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书院后山有一所闲置院落,离城中也近,平时?或采买、或去应试,都方便。南先生说了,到时?会?着人简单收拾出来,省得你们到了府城再花时?间找住处。”柳叔笑着指指孟知彰,“南先生还说了,这?是他的主意,不许违背,更不要?跟他假客气。”
不等孟知彰道谢,刘叔忙又特意交代一句:“八月初正赶上府城秋季斗茶盛会?,很是热闹,琥珀公子一定要?同往哦!”
庄聿白笑答:“一定同往,我最爱热闹了!”后又跟了一句,“不知这?院落多大,可否容我们带一两?朋友同住?”
“当然可以?。院落虽简陋些,空屋子倒多,住个七八个人没问题的。”
云无?择那边,云先生虽至今态度强硬,坚决反对他去府城参加下一轮比试。眼下还有一个月时?间,万一期间云先生想通了呢?
一时?饭好,宾主落座。餐桌上听着金玉满堂和兰花炭的近况,柳叔很是高兴,不住笑着点头。
还特意将南先生的赞美之词尽可能转述出来,说庄聿白年纪虽轻,但经营有术且深谙此道,不仅将自己的小家经营得风生水起,还能惠及乡邻,帮扶有所需之人,实乃仁心仁义。
最后,柳叔极其郑重地朝庄聿白伸出拇指,给出自己的赞誉:“旺夫!”
……旺夫?!
庄聿白心中一愣。这?词是来形容自己的?回过味儿后,耳朵登时?像被火燎了一般,又烫又疼。
不过这?个词放在当下场合确实没毛病。外人看来,现在他庄聿白就是孟知彰的结发?之人,而且既夸了庄聿白,也顺带恭维一句孟知彰,发?自真心的。
别人当面?夸赞你,出于?正常社交礼仪,你怎么也要?回几句“哪里哪里”“过誉过誉”。可旺夫二字直接把?庄聿白整不会?了,他试着张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好在此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孟知彰。长辈面前孟知彰素来稳重守礼,这?种场合,他完全应对得来。
庄聿白笑着垂下眼眸,手中筷子对对齐,看准了面前盘中的一块丝瓜,他打算装矜持,只等他的“官方夫婿”来救场。
果然,此时?的孟知彰接收到庄聿白递来的信号,笑着冲柳叔拱拱手,自然地将席间对话接了过去。
“金玉满堂和兰花炭之外,琥珀新近还辟了一片葡萄园出来,一百余株葡萄苗长势极好。前期只需几名乡邻日常浇水除草即可。后面到剪枝控旺、立桩扶枝、以?及冬季埋土护根时?,需要?更多乡邻来帮忙。琥珀说照料得当的话,明年便能开始少量挂果,到时?或售果,或酿酒,都需要?不少帮手。届时?,不仅家中不再如?从?前那般捉襟见肘,整个孟家村的乡邻也都能从中受益一二。”
庄聿白没想到自己随口提过的葡萄种植养护流程以?及后续安排,孟知彰竟然能这?样清楚清晰地记住,不过别人夸自己就算了,他怎么也长篇大论夸个不停?
庄聿白将那块丝瓜送入口中的空档,视线稍稍一偏,给了孟知彰一个“警告”的眼神。
孟知彰眼中暗不可察闪过一丝笑意。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庄聿白觉得身旁之人的手肘轻轻蹭了自己一下。他稍稍侧头看过去,却听对方正给当下的对话做了一个总结发?言:
“我家夫郎,确实旺夫!”
声音深沉,似又带着一丝压制不住的自鸣得意,甚至是卖弄。
不出所料,这?顿饭的谈话没能再继续下去,以?庄聿白被一块丝瓜呛得咳嗽不止、脸红不止而匆匆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