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方应了一声。
“我有没有很厉害?”
“厉害的。”几乎不?假思索。
“敷衍。”嘴上这样讲,庄聿白心中却是高兴的,“哪里厉害,你说?说?,我听听。”
“哪里都厉害。”下巴轻轻抵着?圆圆的琥珀色头顶。
这怎么听都像一句哄人的话,孟知彰却是认真的。
外表瘦削不?迎风的一个人,裹在怀中,更是小?小?一只。骨子里却有股顽强的倔劲,和藏不?住的勃勃生机。
“我不?信。”庄聿白眼睫毛蹭到衣襟,他故意又眨了两下,“我的字,难道也厉害?”
“自然。”孟知彰语气如常,但?很认真,“家中能有今日,不?全是你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这句话,夸到了点子上。
怀中人一下来了劲头,猛地撑起身来看向孟知彰,笑得见牙不?见眼。如果是只小?猫,估计尾巴已经翘成天线了。
“是呢!孟知彰,你知道家中攒了多少钱么?”小?猫有意邀功。
“多少?”有人积极配合。
充电后的庄聿白,来了精神。他从孟知彰怀中爬出来,起身走到床边,将里侧的钱袋子抱了来。
府城赴试一趟,此前家中攒的十几两银子所?剩无几。好在斗茶清会上兰花炭一举成名,加上院试榜首、茶魁身份加持,以及中秋冬至春季等几个重要几日跟着?,茶炭生意和金玉满堂生意近乎井喷,家中银钱也一天多似一天。
茶炭生意如何,粟哥儿很有发言权。他跟着?庄聿白学记账,每日窑上进出费用都要跟着?核实一遍。其实日常费用已经远超粟哥儿预料,年底盘点时,数字一出,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只一味看着?数字高兴点头,最后不?知为?何,竟还将不?知几时挂在眼角的泪珠偷偷抹掉。
若说?货郎张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在粟哥儿看来,庄聿白就是他此生最大的贵人。粟哥儿原本以为?所?剩余生能在家中平安相夫教?子已算上苍护佑,谁知庄聿白竟给他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将一条他想?都不?敢奢想?的路,平坦坦铺在了他面前。
让贫瘠石缝中的一束野兰,得以认真开花,得拥一方天地。
庄聿白打开钱袋,掏出其中密密麻麻写满进出明?细的纸头,就着?光摊在孟知彰面前。
茶炭进账每月小?五十两,按照此前约定,这4个多月来原应给到庄聿白的分红是64两。但?除去近来开窑拓址的费用、乡邻帮工的每月10两、交与族中的每月2两,又加上近来葡萄园桩架等采买、基肥原料采买、葡萄枝叶修整和埋土过?冬等帮工费用,以及日常维护等费用,里里外外花出去18两银子。到眼前这个钱袋子里的还有39两。
金玉满堂,货郎张这边日常有6两进账。但?订单每月20两左右,年关竟然逼近25两,除去虾户及小?麦等成本,除去乡邻帮工的每月5两、交与族中的每月1两,盈余36两,比想?象中多不?少。
此外,就是府城薛家涮锅的分成和魁炭的费用,一共来送了3次,共计75两。
当然,先?生束脩及文房笔墨开销、日常生活开销以及迎来送往的各类节礼等,最近几个月花出去28两。
“所?以,截止到当下,除了一些散碎铜板,家中银钱共计122两!”庄聿白特意将钱袋子举到孟知彰面前,用力晃了晃。
府试前家中攒够10两银子,已经觉得非常了不?得了。府城回?来短短几个月竟然到了三位数存款。
不?过?庄聿白悄悄同来送信的薛家小?厮打探过?,那小?厮说?得委婉,但?庄聿白还是能听明?白,即便这些钱全放进预算,离他们能在府城买一所?小?房子还差着?一大截。好在他们已有住处,加上这些银钱傍身,在府城读书?生活暂时应该不?成问题。
宽松袖口中细弱的手腕用力捧着?钱袋,袋子是重,庄聿白举得有些吃力,但?为?了炫耀,吃力也值得。
“琥珀兄真棒。”孟知彰很捧场,见对方手腕微抖,忙接了过?来。
因为?要守岁,庄聿白特意换上宽松舒服的衣衫,头发也散下来。一瀑琥珀色长发松松绾在身后,垂到腰际灯光一照,竟萦绕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庄聿白揉着?手腕,眼睛里的笑意不?减:“孟兄,你在想?什么?”
孟知彰确实一时失神。庄聿白唤他,他方如梦方醒。
“我在想?一个问题。”孟知彰将钱袋放回?庄聿白床头枕旁边,又好整以暇走回?来,端坐在自己椅子上。
“什么问题?”庄聿白看着?他。
“方才你问,可以抱我吗?”孟知彰顿了顿,眼眸沉下来,“我希望你,今后不?再问这类问题。”
庄聿白心中一滞,神情有一些懵。
孟知彰向来体贴周到,虽然也有很多惹人生气的臭毛病,但?绝不?会当面让人难堪。刚不?还好好地说?钱的事?情吗,正高兴呢,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