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并肩紧挨着,衣摆挤在一起。
面巾下,庄聿白一双大眼睛不停眨着。他真的在紧张,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忽然一根细长棕色木棍挑过来,庄聿白尚来不及闪躲,面上红巾就被一把挑开。
视界豁然开朗,一张俊美无暇的脸,映在他面前。
好生熟悉,好生……帅气。
“庄聿白,你好。”
唇吻轻柔,眉目含情,这张不可挑剔的脸,俯下来,同庄聿白问?了?好。
“孟知彰,你好。”
出于?礼貌,庄聿白下意识应了?句。
孟知彰微微一笑。轮廓硬朗的唇角,第一次以这样的弧度呈现在庄聿白面前。
庄聿白瞳孔震荡,倒吸一口冷气,他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红巾揭开,一双喜烛,两抹影子。
哥哥!此情此情下,这张脸,咱能不能别笑?根本扛不住!
完全沉溺之前,庄聿白强行将?自己捞出来,猛然起身,托着层层叠叠的喜服,乱七八糟地?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
一桌七八道小菜,分量不多?,但都是庄聿白喜欢的。准备的人,有心了?。
庄聿白没敢看那有心人,煞有介事拿起筷子,装作若无其事,稳住情绪,举重若轻道:“今日南先生也来了??还带了?长公主和?云兄的贺礼?”
以免触碰到?敏感的那个话题,他要赶紧找个不痛不痒的新话题。
“是。”孟知彰跟着起身,喜剪修整下喜烛灯芯,挨着庄聿白坐下,“今日辰王也来了?。”
“辰王?”
庄聿白吃了?一惊。自己和?孟知彰成亲,一位王爷亲来观礼,这,这不太合适吧。
不过对这位辰王,庄聿白依稀有些印象:南时的学生。行事素来温和?低调。与公子乙的主子懿王,性情截然相?反,也素来为懿王所?不屑,甚至是相?看两厌。
庄聿白不知道的是这位辰王,却似个实?打实?的实?干家。他虽无显赫母族,但自尊自爱,不卑不亢,接地?气,勤农桑。东盛府知府荀誉将?“琥珀肥田术”递上来后,这位小王企鹅亲自挽袖去了?皇家试验田。他从来相?信农桑为本,只有粮蜜充足了?,百姓百能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去读书,去习礼,去安居乐业。
“臣子成亲,辰王亲往观礼,是不是可以称得上是求贤和?拉拢?”
孟知彰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夹了?一片嫩炒羊肉到?庄聿白碟子中,看着庄聿白慢慢吃下去,斟酌后方道:
“他陪恩师南先生来采生。意外赶上,便多?行几步走至村中,并未观礼,略站站就走了?。不算偏爱,更谈不上拉拢。”
朝中素来忌讳结党营私,朝廷更是多?次明令禁止,甚至做出凡结党者杖五十,家产半数充公的严令。即便如?此,朝中新旧党争从未断过。
旧党,多?为世家大族,为首的是兵部?尚书萧之仁所?在的萧氏一族。萧氏在皇帝赵真继位之初便有“从龙之功”。赵真当年并非夺嫡热门人选,文韬武略不算最出挑,而且毫无母族势力,背后支持他的朝臣更是微乎其微。若非萧氏选定这位原本“边缘化”的皇子,哪有如?今的皇帝赵真。
萧氏一族又在其执政早年以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使得原本亏空的国库,很快充盈,为新帝站稳脚跟、稳固朝局,赢得威望奠定扎实?基础。
所?以多?年来,在前朝萧氏一族很有影响力;在后宫萧贵妃更是荣宠不断,所?生皇子赵措,也就是现在的懿王,刚出生便得了?郡王头衔,这是所?有皇子都未曾有也不会再有的恩宠和偏爱。
君子不立危墙,君子远离事端。孟知彰素来谨慎,初入官场的他,自然不会因为辰王与南时的关系而主动示好,也不会因为看不惯懿王的行事手段而故意疏离。当然,两者,他都惹不起。
孟知彰从怀中掏出辰王赵拓送的那串砗磲佛珠:“辰王的贺礼,若喜欢,便留着。”
片刻又加了?句,“未入礼单,不必担心。今日之事即便有人见到?的,也根本想不到?来的是王爷,只当是陪恩师来观礼的亲友。无妨的。”
庄聿白将这串乳白色、半透明佛珠接过来,入手温凉,莹润如?玉。似贝珠,似冰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