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远树进院,家财散半”,从苗疆运一株百年老树过来,一路多少银子搭进去。还不一定能活。活脱脱败家之举。
骆家老仆们想劝,骆耀庭执意如此,谁还敢劝。
当初也?有人劝骆耀庭不要舍弃骆家几?世攒下的家业。是骆耀庭选择孤注一掷,为让骆家重入懿王麾下,豪掷白银万两。如今的骆耀庭,官场如鱼得水,踌躇满志,便很好地打了那些人的脸,越发没人敢提半句忤逆骆耀庭的话了。
替朝廷去收税,守着这样?大的钱袋子,区区一棵辛夷树而已,家中?爱妻想日?日?看到,怎么就不能运往京中?新宅?
“我不在的这些时,西境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尚不曾有消息。若有消息,想来只会是好消息。”那小厮腰躬得更深,“还是大公子有远见?。老爷珍藏的那副祖传铠甲,够换那孟知?彰十条命。希望羌过新任护国大将军能识货。”
骆耀庭冷笑一声,懒懒靠进椅背,手中?半块橘子一把捏碎,橙色汁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缝滴滴哒哒落了满地。
中?了状元又如何,到底眼见?短浅,以为替国出使风光无两,自此便可以平步青云?做梦。
等?在前面的,不过死路一条。
“到底相识一场。你?得空烧些纸钱。”骆耀庭将碎掉的橘子仍在脚下,掏出一块雪白巾帕,仔细擦着手指,“替我送一送孟知?彰,和他那个小夫郎。”
羌国王畿,像一块冷掉的烤羊腿。
空有繁华空壳,全然没了往昔的热闹和生机。
守卫甚重,城墙城门上重兵把守,严阵以待。不时还有巡逻骑兵,面相凶煞,一个个活像地狱门神。
“你?们新王刚登基,不说歌舞欢庆,怎么到处怨气沉沉?”张力紧了紧缰绳,大咧咧问到那羌兵副官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举国办丧事。”
那副官勉强笑笑:“前面便是各位大人下榻之处。”又说,“稍后我们护国大将军会在教练场,恭候使臣大人和这位将军。”
孟知?彰看一眼张力,二人心知?肚明,这是匡雷要单独见?他二人。
“好。劳烦带路。”孟知?彰应下来,同张力道,“将军,使团众人看安排谁带队较好?”
“大人,将军,尽管去赴宴,剩下的交给属下便是。”
人群中?站出一人,此前长公主麾下效力,如今返京在兵部任职的萧潜。
张力牙缝中?慢慢呼出半口气,还是点了头。使团目前有京中?来使和也?有军中?部将,两边都熟悉者,只有这萧潜。
孟知?彰和张力各带了一随身小童,便同那副官往校场去了。
校场在京畿东郊,黄沙漫天,飘着些狼毫熊皮缝制的旗帜。
战场数次交锋的匡雷,此次正以好客主人的姿态迎接远道而来的——死敌。
匡雷身量中?等?,黝黑健壮,两撇弯胡子,说不出的圆滑与狠厉。
“听?闻你?们汉人每逢庆典,会有拦门酒等?仪式。巧了,我们也?有。”匡雷向?旁示意,“不过我们的是拦门箭。”
作为使节大臣,孟知?彰向?前拱手:“大将军,我等?奉命前来同贵国商议休战议和之事。”
“你?就是使团头目孟知?彰吧。别急。”匡雷指指远处的靶子,“我匡雷平生从不与囊货议事。三?局两胜,射箭胜出者,方能坐上我们羌国的谈判席!”
“匡雷,你?别太过分!”张力怒发冲冠,红涨着脖子。
“这便生气了?张将军是担心自己?老眼昏花射不中?靶子,还是这休战议和之事,原本只是个幌子,走个过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