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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互市司立定规制(第1页)

此时的风沙总带着一股呛人的咸涩,卷着沙砾扑在临时互市的帆布帐篷上,发出烦躁的噼啪声。江若湄抱着厚重的账册往中军帐赶时,帆布被风掀起的缝隙里,正好撞见三个身着神策军服饰的士兵正围着粟特商人的香料摊推搡。为首的士兵满脸横肉,手按刀柄,唾沫星子飞溅在叠得整齐的安息香上:“就这破玩意儿,给你三匹粗绢已是抬举!再敢啰嗦,掀了你这摊子喂狗!”

摊主是康拂毗延的族弟康莫贺,留着卷曲的络腮胡,鼻梁上架着一副粟特商人常用的银框小镜,此刻镜片被士兵的手肘撞落在地,裂纹蛛网般蔓延。他慌忙蹲下身去捡,双手却死死护着摊位边缘的紫檀木盒:“此乃上等安息香,自大食经撒马尔罕运来,市价需八匹细绢!你们昨日抢了于阗玉商的羊脂玉佩,今日竟还敢作恶!”话音未落,另一个士兵已伸手去抓摊位上的乳香,银质秤砣“当啷”落地,滚进沙堆里沾满尘土,秤杆也被顺势带倒,砸在康莫贺的手背。

江若湄心头一紧,连忙加快脚步上前,将账册紧紧护在怀中——那里面记着昨日互市的所有交易明细,若是被搅乱,后续核对便会一团糟。“几位军爷,建宁王殿下有令,互市需公平交易,不得强买强卖……”她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毕竟前几日于阗玉商被打断腿时,她远远瞧过那血腥场面。

“哪来的小娘子多管闲事?”士兵斜眼打量她身上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裙,语气轻佻,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袖,“李辅国公公说了,互市本就是给咱们军需方便,拿点东西还要看你脸色?再说了,你一个女子,抱着账册装什么官差?”

“住手!”

沉稳的呵斥声穿透喧闹的市集,李倓身披玄色披风,快步走来,披风下摆扫过沙砾,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周俊紧随其后,手按腰间佩刀,脸色早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昨日才刚巡查过互市,叮嘱过各队士兵不得滋扰商人,没想到今日就出了乱子。士兵们回头见是建宁王李倓,慌忙缩回手,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殿下,属下是急需香料给袍泽疗伤……营里的伤药早就用完了。”

“疗伤便需抢掠?”李倓弯腰捡起秤砣,指腹轻轻擦过秤杆上刻着的粟特文刻度——那是康家商队的标记,去年在土墱城借粮时,他曾见过康拂毗延用同款秤称重。他目光扫过三人腰间的神策军腰牌,上面刻着“辅国”二字,心中已然明了——这是李辅国故意纵容部下搅局,想借此拿捏互市的把柄。他转头望向江若湄,声调稍缓:“账册可有今日绢帛出库记录?军需处是否拨了绢帛用于采购?”

江若湄忙翻开账册,指尖轻抚墨迹未干的字迹:“回殿下,今早辰时,户部刚拨下八百匹细绢到军需处,专门用于互市采购,截至此刻,尚未有任何军伍申领过。”她将账册摊开在李倓面前,上面“细绢八百匹,存于西库”的字样用红笔圈出,格外醒目。

李倓的目光陡然转厉,扫过三个士兵躲闪的眼神:“周俊,带他们去军需处按市价购香——上等安息香八匹细绢一斤,乳香五匹细绢一斤,少一文都不行。购完后,将三人军籍交予郭子仪将军处置,按朔方军军规,劫掠商民者,杖责五十,逐出军营,永不再用。”

士兵们面色骤变,双腿一软,几欲跪地求饶,却被周俊带来的亲卫架住胳膊拖走。康莫贺连忙起身作揖,手背被秤杆砸出的红痕格外显眼:“殿下真是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只是……”他话锋一转,眼角泛着苦涩,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几顶帐篷,“这三日已有七家摊位遭抢,昨日于阗玉商阿罗憾被打断了腿,此刻还躺在帐篷里不能动。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要卷铺盖走了——撒马尔罕的商队还在半路上,若是听闻灵武互市这般混乱,怕是也不敢来了。”他掀开身边帐篷的布帘,里面果然躺着一个裹着麻布的于阗人,腿上的麻布渗着暗红的血,旁边还放着一柄断成两截的玉刀。

李倓眉头紧锁。临时互市设立半月,已吸引二十余支胡商队伍,粟特人的香料、回纥的战马、于阗的玉石、河西的织锦源源不断运入灵武,不仅缓解了粮草短缺的困境,连军械坊急需的铜、铁也靠商人从西域运来。可如今这般混乱,若真逼走商队,灵武军需将大受影响。他接过江若湄递来的账册,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记录:昨日绢帛交易量骤降七成,从往日的五千匹跌至一千五百匹;粮草入库量不足预期的一半,仅收了两千石粟米;最末页还贴着一张小字条,是江若湄用娟秀的字迹写的——“商心浮动,康莫贺、阿罗憾等商人已在商议撤离,恐三日内有半数商队离境”。

“回营。”李倓转身走向拴在路边的战马,披风在风沙中扬起凌厉的弧度,“把近三日的交易记录、物价清单、商队登记册全抱来,再去驿馆请李泌先生——就说有互市急务,需与他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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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帐内,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案上摊着三张泛黄的图纸:一张是灵武周边商道图,用红笔标注着从河西、西域来的三条主要商路;一张是临时互市的摊位分布图,每个摊位旁都写着商人的籍贯与主营货物;还有一张是盐州盐池位置图,五原盐池、乌池等主要盐池用黑墨圈出,旁边标注着每日的产盐量。江若湄将最后一摞账册轻轻置于案边,刚要退下,却被李倓叫住:“江主簿留下,你熟悉互市账目,正好一起商议。”

“主簿”二字让江若湄微微一怔,随即脸颊泛红,连忙躬身应下。此时李泌已指着商道图叹气:“安禄山占了洛阳,江淮漕运被叛军阻断,如今灵武的粮草、军械、布匹全靠这几条商道支撑。互市一乱,商队撤离,便是断了咱们的血脉——去年寒冬,朔方军靠挖野菜充饥的日子,你我都还记得,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

“何止是断血脉。”李倓指尖点在互市分布图上用红点标记的位置,“你看,这些强买事件全集中在神策军营地附近,李辅国是想借此事逼我交出互市控制权。更棘手的是物价混乱——昨日回纥商人来卖战马,军需处给的价是五十匹细绢一匹;今日突厥商人来,却被压到四十匹,还说‘突厥人的马不如回纥的好’。传出去,谁还肯相信咱们的互市公平?往后怕是连一匹战马都买不到了。”

“《关市令》早有定规。李泌从案角翻出一卷泛黄的残册,上面写着“开元二十五年修订”的字样,记载了唐朝与突厥互市的详细规定:‘官司先与蕃人对定物价,书于券契’,以及‘四面穿壍立篱,遣人守门,禁百姓妄入’,这些措施反映了唐朝对边疆互市的严格管理。只是如今仓促设市,竟把祖宗的规矩丢了,才酿成今日的乱局。”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李倓眼前一亮。他起身取过纸笔,笔尖在纸上疾走:“临时之法终究镇不住场面,既然如此,便索性设立正式机构。我想请奏父王,在灵武正式设立互市司,专门管理商队交易,再定三条规矩,彻底解决眼下的混乱。”

江若湄凑上前,见他在纸上写下“官方估价”四个大字,眼睛一亮:“殿下是想仿长安西市署的法子?我父亲曾在西市做过账房,据他所述,西市设有专门的平准署负责物价管理。每日卯时,市令、市丞与商人代表会共同核定诸物价值,并将结果写在木牌上悬于市门之上,确保百姓和商人都能按照官方核定的价格进行交易,从而避免了交易中的争执。”

“正是。”李倓笔尖不停,在“官方估价”下写了一行小字,“第一规,设估价台于互市中央,每日卯时由户部派一名主事、兵部派一名参军,会同商队推选的三名代表(粟特、于阗、回纥商人各一名)共同核定物价,按‘估较’之制刻在木牌上悬于市口。绢帛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为八梭蜀锦,中等为普通细绢,下等为粗绢;粮草、香料、战马亦各分三等,明码标价,杜绝压价欺商、随意调价。”他想起曾在《通典》中看到的唐代估价制度,尚书省定的“省估”以市司估价的2。5倍确定,正好可用于军需折算——如市司估战马五十匹需细绢一匹,军需处按省估之半(二十五匹)拨付,既合制度,又节开支,且令商人满意。

“第二规,以绢帛、盐引为主要交易凭证。”李倓指向盐州盐池图,指尖落在五原盐池的位置,“盐州盛产食盐,如今虽有吐蕃游骑在边境骚扰,但咱们仍牢牢控制着五原盐池、乌池等主要盐池,每日可产盐五千斤。可仿第五琦的榷盐法,印制盐引——一引可换盐五十斤,商人既可用绢帛直接换货物,也可持盐引到盐池兑换食盐,再转卖到河西、西域。”他知道安史之乱后,朝廷正是靠第五琦的榷盐法补充军饷,盐引虽在宋代才普及,但唐代已有“盐券”“盐钞”等类似信用票据,如今稍作改良,正好能解决商人携带大量绢帛赶路的不便——绢帛沉重,易受潮、遭劫;盐引轻便,可异地兑换,商人自当乐意。

江若湄闻言眼睛更亮,连忙从账册中翻出一张记录:“殿下所言极是!现存绢帛三十万匹,按一引两匹细绢计,可发行盐引十五万引,折合七百五十万斤盐,足供三月交易。且盐是必需品,商人持盐引绝不会吃亏——去年河西一带盐价涨了三成,一斤盐能换半匹粗绢呢!”

李倓颔首,继续写下第三规:“亲卫驻守,划清商区与军营界限。从两百亲卫中抽调五十人驻守互市四门,另从户部调十名吏员负责登记。凡入内交易的士兵,需持本队将领签发的‘交易牌’,登记姓名、军籍、所需货物后才能进入;交易时需按估价台的定价付款,不得强拿硬要。神策军与朔方军一视同仁,再敢强买者,当场拿下,交郭子仪将军按军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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