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镇鬼渊动乱,鬼君联合妖主侵害人间,他带着渊下的鬼族爬出镇鬼渊时,也把鬼雨带到了人间。
凡鬼雨所经之处,树木枯萎,生命凋零,修真者尚且不能抵挡,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那时正值春耕,田间地头忽然下起绵绵细雨,农人们本以为是天降甘霖,戴着斗笠披上蓑衣去为庄稼松土施肥,却不想这场大雨无止无尽,刚发芽的庄稼一夜之间死尽,田间地头只剩下一具具辛勤劳作的白骨。
天降杀人鬼雨,是为神罚,是为天倾。
段暄光一言不发地接过青竹伞,又将五只小弟放出来,让它们到界碑外等候,外围的雨虽然不致命,但淋久了会掉毛,他的小弟们一个个油光水滑,掉了毛肯定不高兴。
戚求影和巫同心未打伞,只在身上罩了一层淡淡的护身灵光,三人来到悬崖边时,终于看到了一层时隐时现的结界。
那是当年天倾之战时举仙门之力落成的镇压结界,附着戚求影一魂一魄,而此时此刻那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已经变得极度微弱,只要轻轻一点外力就能被打破。
如果那一魂一魄还能起效,那魂魄的主人离得越近,就越会受裂魂之痛影响,而从踏入界碑那一刻到现在,戚求影半点未受影响。
霍闲说得没错,他那一魂一魄果真不见了。
不管是怎么样的不见,镇鬼渊的封印都岌岌可危,鬼族重出是迟早的事。
他正打算传音给霍闲问清三人的方位,却见细雨之中,远远行来一道踉跄的人影,他身形有些瘦,背着剑,此刻浑身被大雨沾湿,形容狼狈,却不停往外跑。
段暄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钓鱼的?
被乍然叫出名字,左道脚步一停,非但没有获救的兴奋,反而只剩浓重的怀疑。
段暄光:你怎么了?你的剑侍呢?妙权禅师呢?
左道抽出佩剑:姓狼的你的狼呢?段暄光不是天天带着一群狼乱跑吗,今天怎么没有?
段暄光:在外面放风,这里的雨那么脏,它们淋了雨会掉毛。
左道脸色微微缓和了些,但还是不肯全然信任:我不相信你除非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段暄光:你问。
左道:你旁边这两个人是谁?
这问题有点奇怪,段暄光还是认真道:这位是惊鸿君,你认识的,这位是苗疆的少相巫同心。
左道接着道: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道侣和亲人。
巫同心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最后一个问题,上回你在沧浪宫早产,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
巫同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早产?什么早产?
为什么段暄光回苗疆的时候没提过这一段?
他不提还好,一提段暄光就想起自己骗得整个沧浪宫都以为他怀了戚求影的孩子,偃师专门用仙舟护送,药师亲自接生的事,顿时炸了毛:姓左的!我警告你不要惹我!
他一生气,左道反而窥出一点久违的熟悉感,慢慢放下佩剑:我
力道一松,他整个人都朝前扑来,段暄光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这才注意到他软绵绵的左臂:你受伤了?
左道闷咳一口:你们总算来了
戚求影也看出不对,替他接好脱臼的左臂,凝眉问道:霍前辈和妙权禅师呢?你们不是在镇鬼渊的外围查探吗?
镇鬼渊下凶险,戚求影去苗疆之前还特地嘱咐过,查看结界可以,但千万不要入渊底,鬼君和妖主都被封印在下,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能莽撞行事。
左道气血虚弱,却没抱怨: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本来一直守在外围静观其变,可姓霍的和你传完信的第二晚这里就出了事,三煞带了一群鬼族回来,还抓了上百名不满周岁的婴儿,姓霍的猜测他们是想用婴儿献祭破开结界,我三人当机立断跟到渊下,谁知还未到鬼族行宫就被识破
我修为不如他们,是姓霍的拼死为我开路,让我活着逃出来。
他抹了一把脸,郑重其事道:他让我告诉你,鬼君新立,妖主未死,镇鬼渊下已经集结了五万鬼族和妖兵,打算三日后月明时分合力攻破结界,你赶紧让仙门早做准备。
戚求影当即将他的消息传回沧浪宫,巫不禁也以秘法将讯息传回苗疆,段暄光为左道渡去灵力,后者神色逐渐好转,最后撑着剑站起来:多谢你,姓狼的。
段暄光:不如你留在上面等支援,我们下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