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康拂毗延,手里拿着一壶葡萄酒:“王吏员还在忙?今日开市累了,喝杯酒歇歇。”他说着将酒壶递过去,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灶膛里的灰烬——那里隐约可见新鲜的蜡油痕迹。
王六接过酒壶,手微微颤抖:“康总管客气了,属下还有账没算完。”
康拂毗延笑了笑,转身离去时,故意将一块刻有回纥狼图腾的铜牌滑落在地。王六见四周没人,捡起铜牌看了看,又塞回怀里——他认出这是回纥使者的信物,正想把这个消息也写进密信。
与此同时,李倓正在内层的情报站与周俊商议:“明日黑衣大食商队到了,你带人乔装成粟特商人,混在西市打探他们的来意。康拂毗延会故意放出假消息,说回纥兵明日就出发,看王六会不会传信。”
周俊点头应道:“属下已安排妥当,柴房外埋伏了弓箭手,只要他取蜡丸,即刻拿下。”
次日清晨,黑衣大食商队果然抵达夏州。商队首领是个名叫伊本的阿拉伯人,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袍,手中紧握着刻有哈里发印章的文书,见到李倓便恭敬地躬身行礼:“听闻大唐在夏州设了商栈,特来建立贸易联系,我们带来了最好的琉璃、香料,还有最新的西域地图。”
李倓缓缓接过地图,目光扫过,只见上面用阿拉伯文细致地标注着黑衣大食的疆域,那疆域线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河中地区,他不禁心中暗惊:“贵使一路辛苦,先去西市歇息,明日再谈贸易细节。”
伊本刚走,苏瑾就来禀报:“王六刚才借口去东市买茶,绕到了城外的破庙里,跟一个黑衣人见了面。”
李倓立刻带人赶往破庙,远远就看见王六正把蜡丸交给黑衣人。周俊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刻围了上去。黑衣人见势不妙,拔刀反抗,却被周俊一刀砍倒。王六吓得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那块回纥铜牌‘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你是安禄山的人?”李倓踩着他的后背问道。
王六哆哆嗦嗦地说:“是……是严庄大人派我来的,让我打探夏州的粮草和回纥兵的动向……”
康拂毗延捡起蜡丸,剥开蜡层,里面的密信果然写着粮草数量和“回纥近日出兵”的字样。“殿下,这只是个小喽啰,背后肯定还有其他探子。”他说道。
李倓点了点头,对周俊道:“把他关起来,对外就说他账目造假被抓了。商栈的吏员要重新核查,尤其是从河北、洛阳来的。”
处理完王六的事,李倓回到商栈,只见东西两市依旧熙熙攘攘。汉商的茶叶已售出大半,胡商的良马悉数牵入唐军马厩,盐引在账房中堆成小山。康拂毗延正陪伊本细看丝绸样品,二人相谈甚欢。
“殿下,黑衣大食愿意用良马换我们的丝绸和茶叶,还说可以帮我们打探史思明的消息。”康拂毗延禀报道。
李倓心中大喜:“这是好事!跟他们约定,每月初一在商栈交易,我们提供丝绸、茶叶、盐引,他们提供良马、香料、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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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豫正站在商栈的箭楼上,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身边的随从道:“三弟这商栈,既是粮草库,又是情报站,还是胡汉交融的市集。父皇要是能多信他几分,平叛就容易多了。”
随从叹了口气:“太子殿下,陛下还是担心建宁王功高盖主啊。昨日李辅国还在陛下面前说,商栈收的盐引太多,怕是要私藏军饷。”
李豫皱起眉头,没再说话。远处的草原上,回纥骑兵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收复长安的战役即将打响。而夏州商栈内,胡汉商人的欢笑声、算盘的噼啪声、马蹄的哒哒声交织成乱世中最动人的乐章——然乐章之下,暗流依旧涌动,安禄山的残余探子仍藏于暗处,伺机而动。
入夜,商栈的灯笼依旧明亮。康拂毗延在账房里核对今日的交易记录,苏瑾捧着新到的盐引走进来:“康总管,江淮又运来了一万匹丝绸,明日就能上架。还有,王六招了,说商栈里还有一个探子,是个粟特商人,代号‘骆驼’。”
康拂毗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如鹰的锋芒:“我知道了。你去告诉殿下,明日我会设个局,把‘骆驼’引出来。”
窗外的风沙吹过,账房里的烛火晃了晃,映照着墙上的舆图。夏州商栈就像一颗明珠,镶嵌在丝路之上,连接着中原与西域,也连接着战争与和平。李倓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星空,心中清楚:商栈的成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残酷的战场,更复杂的谍战,还有朝堂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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